大明京师,紫禁城,御花园的百花厅内。崇祯皇帝脸上显出一丝喜色,脱口问道:“永宁伯有何法,可安置从贼百姓?”“皇上,百姓实乃我陛下之子民,其非是甘愿从贼,只不过苦旱蝗之灾久矣,为了得一口吃食续命,才不得已而为之。”张诚这一次并未起身,他稳稳坐在食案后,抱拳施礼继续说道:“臣,查抄奸商,曾获粮谷颇多,因出兵豫省之需,便将之扣作军粮,正从宣府、大同、山西,往豫北转运。臣以为,这些粮谷虽不足以安置数十万从贼百姓,但略解燃眉之急,或可做到,且朝廷官府无粮,并不等于我大明无粮……”崇祯皇帝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时,面上显出惊奇之色,忙追问:“永宁伯,何为朝廷官府无粮,而我大明有粮……此是何意?”“陛下,如我宣大官库,一如别处,同样都是存粮无多,而山右之奸商,却能囤粮数万石,乃至数十万石之多,更用以走私资奴。”张诚说到这里时,略微停顿了一下,观察了崇祯皇帝面上神情变化后,才又继续道:“所以,臣才言朝廷无粮,非是我大明无粮。”“啪……”崇祯皇帝闻言后,重重击打着身前的食案,怒声道:“奸商误国!”“陛下,臣请恩将特旨,豫省乡绅仕宦,可向朝廷捐输钱粮,换取功名官爵,以此缓解豫省之急,又可免去朝廷转运钱粮之累。”张诚见崇祯皇帝闻言,一阵犹豫,便在旁补充道:“陛下,赐其功名官爵,当以虚衔为上,非为实职,与朝廷礼法虽有不妥之处,却能解燃眉之急。待将来天下安定,大明中兴之时,世人必交口称颂陛下之功德,还有何人会记得此等些微小事呢!”崇祯皇帝听得张诚言及“天下安定,大明中兴”之时,眼中闪现出一道明亮的光芒,可他对于自己的声名又万分爱惜,不由在心中犹豫起来。永宁伯张诚见状,便再次出言说道:“陛下若是觉得此法有辱朝廷威仪,不妨将赏功之权,赐与臣下,由臣在豫省便宜行事,就地征粮。如此一来,世人皆以为张诚专权滥封,便不会辱及天家威仪!”“大胆……”崇祯皇帝满面怒容,双目也是精光四射地看定永宁伯,使得张诚心中“突突”直跳,他连忙自座位上起身,来到中间扶手跪拜道:“皇上,臣别无他意,心中一片赤诚,所思所虑,皆为我大明,还请皇上明鉴啊!”良久后,崇祯皇帝才叹息了一声,淡淡说道:“罢了……罢了,念你一片赤诚,忠心谋国,朕便不记你失言之罪啦。”张诚叩首谢恩后,仍跪在原地并不起身,崇祯皇帝见状问道:“张诚,你还有何事?”“皇上,臣还有一请,望陛下恩准。”“说罢。”“臣,斗胆奏请陛下,启用孙传庭为三边总督,整顿陕西军事,以防贼寇窜逃归陕。”“又是孙传庭……”崇祯皇帝嘟囔了一嘴后,便靠着御座闭目养神,不再理会张诚与陈新甲二人,大约一柱烟的功夫,他才睁开眼睛说道:“孙传庭确是难得的知兵之人,前番潼关原一战,几将闯逆斩杀,可惜啊……”张诚见崇祯皇帝大有松口之意,忙趁热打铁道:“皇上,孙传庭虽有些倔强,然确有才干,尤擅兵事,臣请陛下委孙传庭三边总督之职,使之归陕,重整陕兵,先据守潼关,防贼窜归,待时机成熟,再合兵围剿流贼。”“张诚,你一力荐举孙传庭,可是收了他的贿赂,又或是有别的隐情?”崇祯皇帝的话语中已经透出一股阴寒之气,就连一旁的陈新甲和王德化都感到一阵心惊,却又不敢出头替张诚解说一二,只能暗自捏了一把汗。永宁伯张诚伏地叩首,有如捣蒜一般,急急辩道:“皇上明鉴,张诚赤胆忠心,以命许国,对陛下不敢藏一分私心,就连宣大查抄所得粮谷,亦不敢有所隐瞒,今已报于皇上知晓,更愿将之用来安顿豫省饥民百姓。况臣与孙传庭除十一年勤王时,受其统率外,更无其他交集,就算其想以行贿,获得起复,他大可找各位阁老,无论如何,他也寻不到臣下啊!”张诚虽在心中猜测,崇祯皇帝此刻并不会因此而取他性命,毕竟自己于国尚有大用,然崇祯皇帝刚愎自专之事,他亦是再清楚不过,也怕他一时冲动真要了自己的小命。这时竟连头都不敢抬起,接着叩首急奏道:“皇上……臣完全是为国荐才,绝无一星半点私心……皇上……明鉴啊……皇……”“行啦,起来吧!”崇祯皇帝眼中精光不见,面容也完全舒展开来,露出浅浅笑意,温言抚慰道:“永宁伯对朕之忠诚,朕心里自是有数,朕也信你荐举孙传庭,确是出于公心。只是……”他沉思了一会儿,才又接口道:“孙传庭一事,暂且不议。朕且问你,此番进兵河南剿贼,究竟有几分把握,可以剿除流贼,你实话告朕。”张诚此时已然遵旨起身,但还未回到座位上,他躬身行礼回奏:“回陛下,臣敢保开封无失,然流贼奸猾,又居无定所,来去如风,其能在十余载间,窜扰数省之地,非旦夕可以剿除。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