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监军太监边永清闻言一愣,他不知张诚还有何事未决,仍需与自己议定,不过虽然心中有疑虑,但面上却是神情如常,道:“永宁伯也该知晓,咱家奉皇爷之命,来宣镇是监军的,可不管这捉人抄家之事。”
对于勇毅军这次捉人抄家一事,最终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边永清的心里也是没底,更何况崇祯皇帝早已暗示:让张诚自己折腾,严禁他直接参与其中。
…………
崇祯皇帝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显得十分聪明,他将自己完全置身事外,任由张诚凭一己之力去折腾。
如果最终张诚这一方占了上风,既能打击东林党人的气焰和士气,使得他们有所收敛,不至于处处与自己作对。
而且宣府这边抄家出来的金银财货,虽说大半要归入外库,以弥补朝廷这些年来的亏空,但总会分一些到自己的内帑。
再反过来看,就算张诚事后遭到东林党的清算,崇祯皇帝也必然会在最后关头,将他给保下来,毕竟流寇虏贼未灭,国朝还需要张诚这样的武将。
如此既借张诚之手缓解了国朝财政危急,又凭东林之手敲打了张诚,而他更在最后示恩与张诚,彻底收伏其心。
由此可见,不管在坐上皇位之前受过何等教育,一旦在这个位置坐上几年,都能历练出一些智慧来,毕竟人家可是在拿命来玩的!
…………
“边公,莫要误会。”
张诚笑着解释了一句,才又接着道:“舞刀弄棒这种事,怎敢劳费边公操心。”
他说到这里时,挥了挥手,示意在旁边伺候的张明远离开,待西花厅内只剩他和边永清后,才又开口说道:“张诚是想同边公商议一下,查抄来的奸商财货金银,该如何分配。”
边永清闻言心中暗笑,嘴上确是一本正经地说着:“奸商通奴卖国,数典忘祖,罪大恶极,百死难赎。不过,咱家有一点不是很清楚,还需请永宁伯为我释疑。”
“边公,请讲。”
“敢问永宁伯,这查抄所得不是该统统收入国库,又有何可谈的呢?”
边永清的反应果然不出张诚的意料之外,他在心里笑骂了一声:“真是个老滑头!”
自古以来,抄家之事都是一个美差,这里面的门道无外乎“利益”二字,就算是承平时期也一样存在严重的贪墨。
比如金庸老先生的《鹿鼎记》中,查抄鳌拜家的时候,韦小宝与索额图二人便将抄家所得,从账面上生生减去一百万两,他们每人分得五十万两银子。
而这一次查抄奸商产业,自然也避免不了“分赃”的话题!
“奸商家财,皆走私通奴所得,自然是取之于民,归之于国。”
张诚先定下了基调后,又继续说道:“不过,勇毅军即将全师开拔,援豫剿贼,可朝廷一时拨不下‘开拔银’,宣府官库也是空空如也,本伯确为难办。”
“不若这样……”
张诚说到这里时,略为沉吟了一番,才接着说道:“将士浴血沙场,总不好寒了儿郎们的心吧。”
边永清听完心里暗笑:“话说得再漂亮,还不是为了抄家来的银子?”
不过,他嘴上确是说道:“永宁伯言之有理,咱家临来宣府前,皇爷特召,曾与我言道‘国朝处处要钱,朝廷财力又已枯竭,虽有心奖赏宣镇忠勇将士解锦围之功,却有心而无力。’
若是真没钱,这事也只能先记着了,待以后朝廷财政不那么拮据时,再行封赏一众有功将士。
可如今抄了奸商的家,这些钱财入了官库,那就是朝廷的,用之作将士们援豫的‘开拔银’,又有何不可呢?
何况,这一次抓捕奸商,查抄奸产,勇毅军诸将可是出了大力的,自然该当有所奖赏,若不然,才是寒了将士们的忠勇之心啊!”
他说完又故意问道:“永宁伯以为呢?”
“我也正有此意”
得知边永清并不反对勇毅军截留一部分抄家来的银子,充为军费,张诚满意地笑了笑,开口又说道:“此次抄家,除了金银之外,再加上家宅、店铺、货物一起,粗略估算,怕是有近千万的资财。
不过,这里边的家宅、店铺、货物,占了大头,如此庞大的资产,变现也是有些困难,怕一时间没有那么多大户,出来接手。
且变现之时,多少也会有一些出入在里面。”
“这个确实,奸商深宅大院,一时间确是难寻买主。”
“边公,我是这般想的。”
张诚满目深情地望着边永清,继续说道:“张家口一地,抄出粮谷、铁料、盐巴、布帛无以数计,皆为朝廷严令不得互市之货,而今却大量囤积于张家口,可见皆为奸商预备运往口外,私售建奴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