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崇祯十三年五月三十日,夜色笼罩着大地,风声呼啸,四野都是黑茫茫一片。
宣镇东路永宁城十里外的团山脚下,有一处庄子,面积不大,却是依山傍水,环境优美,住着大约百来户人家。
这庄子南面有大片的田亩,庄内靠北处有一座四进的大宅院,内中亭台楼阁林立,远远望去就知必是大富之家。
亥时,已过了二更天,正是夜深人静之时,唯有阵阵风声吹拂着院墙和屋顶的房檐瓦片,有些人家那破旧的木门更是随风摆动,吱呀作响。
庄子西门外,数十名黑衣人正俯身潜行于低矮的草丛灌木间,缓缓向庄子西门靠近,此处虽地处宣镇,但却并非极边险地。
又兼紧邻永宁城,城内副总兵、参将、守备诸将云集,军兵众多,向来都很是安宁,除了每面庄墙上安排一个更夫,往来巡守敲更外,更是别无其他守卫。
“叮叮叮……”
一连串叮叮当当的声音传来,庄墙上敲更的夫子还在二十步外,但夜深人静之下,却也是听到了异常,他挑着灯笼就向这边走来。
灯笼的光线十分昏暗,不能及远,尤其是在这月底之时,黑漆漆的天上没有一丝的星光月影,那夫子向前走了十余步,就见庄墙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灯笼昏暗光线映照下反衬着闪烁不定的点点光芒。
突然,一个黑影自外面爬上,这夫子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有……”
他才喊出一个字,就被庄墙下射上来的一支箭矢射穿了脖项,整个人都哑住定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立在当处。
“蓬”的一声轻响,他手中的灯笼便掉在地上,瞬间燃烧起来,两个刚刚爬上庄墙的黑影小跑着本来,只见一人合身扑上就压住了燃烧的灯笼,瞬间又暗入黑色的夜中。
另一人则滚着过来,双手举起托住了栽倒下来的夫子身体,又慢慢的轻轻放下在身边,没有一丝声响。
这时,在庄子中心附近的一处高楼中似乎发现了这边的异常,只见一盏不是很明亮的灯笼对着这边高高挑起,左右晃动不已。
一个黑影疾步奔来,手里竟拿着一盏差不多大小的灯笼,他又掏出火折子,放在嘴边吹着就将那灯笼点起,也高高举起对着庄子中间上下晃动了起来。
庄子中间那处高楼里传出一声笑骂:“草蛋的吴老二,定是白日里又去永宁快活,妈的一巡夜就腿软,使个破灯笼都灭了三回嘞。”
“切,羡慕则个,下了夜,你也去快活快活就是啦……”
“嘿嘿……嘿嘿……”
随即,那盏灯笼也上下晃动几次,便收回高楼内,就见西面庄墙上的那盏灯笼仍旧昏暗,却是在庄墙上向北边游动了过去,高楼中人这才放心,大家有闲谈起来。
…………
张国威送走了张诚,自己却未离开书房,他正盘算着明日该如何拿捏张诚,给他放点血才行,也好叫他知道知道,在这宣镇他张诚还不是天!
心中盘算着此番即使不能扳倒张诚,至少也使他知晓自己的厉害,使他退回独石口,将下北路让出来给自己控制才行。
到时候再设法调走现任赤城守备张国栋,换上自己的人,彼时加上龙门所守备高金功,自己就可完控下北路,还怕他张诚能翻了天不成?
谷猛地听到书房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张国威眉头一皱,心中泛起怒意,他来到门前大声喝问:“外面何事喧闹?”
片刻后,一个略有些苍老的仆人声音传来:“回老爷,是小的不小心打落了灯笼。”
张国威听着声音竟有些发颤,他却未曾在意,以为老仆只是心中慌乱,还怕责罚才变了声调,便骂了一嘴:“蠢材,还不收拾好!”
“老爷……快跑……啊……”
猛然一声大叫将他惊到,尤其是随之而来的那声惨嚎,虽说近些年一直是养尊处优,但他毕竟是积年的老军伍,立时便察觉到异常。
张国威疾步奔向书房中间大书案后面悬挂的那把宝剑而去,“咣当”一声响,书房门便被踹开,一个壮汉满脸凶相的出现在书房门前。
张国威才奔到大案几后,刚刚抽出宝剑在手,大喝道:“来者何人,此乃总兵府上,切不可乱来……”
“咣当!”
书房门突然洞开,几个黑影在夜色中闪入书房之内,张国威才将那宝剑抽出一半,就见一支弩箭射来正中他的右肩,才抽搐一半的宝剑瞬间跌落地上。
张国威猛然警醒,他大喝道:“你……是……随张诚来的那……”
“啊……我是宣镇副总兵……我可以提携……啊……你……”
张国威仍是坐在太师椅中,仰着头,面上神情悲凉的哀求着,大猴候名立一脚踩在张国威的胸口,沙哑的嗓音桀桀怪笑着问道:“嘿嘿,你不是挺牛吗,不是掌着生杀大权嘛?”
张国威满面惊慌不定的神色,颤颤的说着:“我乃朝廷命官,你若杀我,等同谋反,你家将主也难脱干系。”
大猴桀桀怪笑道:“今日,咱就弄了你,看看又能如何。”
张国威一愣,才叫道:“你敢……”
他话音才落,大猴便疾步上前,一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