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三更,二道围墙上方,徐光祚杵着长枪站在高处,花白胡子在夜风之中飘动,神情凝重的看着下方。
田东新赵元成等人站在他身旁,田东新正在禀报下方的敌情。
“定国公,敌人突然停止进攻,在下方集结。我们发射照明弹探查他们的动作,发现他们正在整队。高处哨探用千里镜观察到,下方广场上,有大批敌人正在制作木排为盾。看起来像是在为进攻做准备。”
徐光祚点头道:“这么看来,他们是不肯退却,而是要血战到底了。看起来是想要一鼓作气进行强攻。”
赵元成道:“这帮人是疯了么?胆敢强攻?”
徐光祚冷笑道:“狗急要跳墙。他们在京城和延龄交手定是吃了大亏,只能捡软柿子捏,想用卑鄙手段逼迫延龄就范。派出这么多兵马进攻野狗岭,真是下足了本钱。那是要势在必得的。此战不是他们胜利,便是我们全部完蛋,已经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一般而言,看到我们这里的防御地形,应该早早的放弃了才是。但他们是穷途末路,只能拼命了。”
赵元成道:“他们以为自己攻的进来?真是笑话。”
徐光祚沉声道:“赵千户,莫要轻敌。他们还有八千多兵马,人数是方守军十几倍。真要是拼命的话,是一定能够攻进来的。咱们这道防线可远远没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步。漏洞太多,人手太少,根本照顾不周全。”
赵元成和田东新微微点头,确实。一旦对方全面进攻,己方数百人力根本无法照顾周全。就算是这第二道防线已经比下方第一道防线收束了一倍多的方圆,但还是有四五里的围墙长度需要防守。只能靠机动小队携带金瓜雷巡逻,用金瓜雷将他们喝阻。
但是,一旦对方全面强攻起来,那可是完全照顾不周的。
“定国公,小人觉得,不能任凭他们组织进攻。小人已经命上方火炮准备就绪。对他们进行轰炸滋扰。这帮家伙正在集结,这正是轰炸骚扰的好机会。”田东新沉声道。
赵元成忙道:“田千户,下边的房舍建筑作坊和各种设施可都是产业,一砖一石一瓦一木都是大伙儿亲手建造起来的。这一轰炸,岂非成了一片废墟?”
确实,野狗岭山脚下有各种设施,有几十间作坊,大量住宅,还有幼儿园乡塾扥等各种设施。大量基础防御设施,甚至花坛草木,都是花了气力和心血建造起来的。一旦炮击,全部便毁了。赵元成是几乎参与了这里建设的全过程的,他有些心疼。
“可笑,命都没了,还在乎什么财物?”徐光祚斥道。
赵元成红了脸,低头不语。穷苦人家出身的赵元成确实有些小家子气。
“田东新,下令轰炸。岂能容他们从容布置。从现在起,不可抱任何轻敌侥幸之心。所有的手段都要用上,不要有任何的顾忌。”徐光祚沉声说道。
田东新沉声应诺,飞奔前往传令。上方已经集结了二十多门火炮,除了固定炮台上的十余门之外,还用从其他位置临时搬运来的十余门炮。此刻统统安置在上方炮台位置,做好发射准备。
随着田东新一声令下,火炮开始朝着下方开火轰击。暗夜之中,一门门火炮喷出的火焰如闪电一般闪烁,爆发出的轰鸣声宛如雷霆。这些炮弹有的是开花弹,有的是铁球炮弹,采用的是水军常用的区域轰炸的方式。便是二十几门炮对着某一区域集火射出两轮,然后再转换角度对其他区域进行轰击。这么做是增加轰炸的威力,更容易大范围的毁灭目标。因为在黑暗之中,无法目视测量估算精确的射击诸元,也只能看到小部分敌人集结的区域,所以采用地毯式的区域轰炸是最好的选择。
各种炮弹呼啸着或抛射或直射落在野狗岭下方被敌军占领的位置,爆炸出巨大的火焰和轰鸣。二十余门火炮一起朝着方圆百步的某一区域轰击的场面堪称震慑无比。此起彼落的爆炸的烟火升腾在空中,铁球炮弹砸下来时带着隐隐风雷之声,砸在房舍和地面上,会砸的碎石飞溅,火星四射。砸中人身上,那不消说会被直接砸的血肉模糊,骨头都要砸成渣子。
大规模的轰炸很快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下方那些房舍和设施也都纷纷倒塌。开花弹爆炸的剧烈高温引起了大火,大量的树木起火燃烧,秋天枯黄而缺少水分的树叶成为最佳的燃料。
为了美观而移植载种的大量红枫和柏树本来高大华美,但很快都烧成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炬。火光冲天而起,照的下方亮如白昼。在火光和浓烟之中,在房舍倒塌的尘埃之中,锦衣卫兵马惊叫躲避,四散奔逃。
丰城侯李昱勉强组织好了进攻的梯队和分组,尚未完全准备好,对方便展开了疯狂的轰炸。大火燃起,房舍倒塌,碎石烟尘到处都是,再不进攻的话,下方便将无容身之地。于是李昱大声下令,立刻进攻。
锦衣卫众校尉其实已经别无选择,他们平素一个个都是横行霸道,精明似鬼一般的家伙。平素见到危险都是躲得比谁都远。见好处就上,见危险就让的主儿。但现在,所有的小聪明都已经无用。
督战队明晃晃的钢刀就在后方,今晚死在自己人刀下的想后退逃跑的人都有上百人了。各层级的命令都是,必须攻下野狗岭,这场噩梦才会结束。他们也都意识到,唯有死命攻下这里,这一切才会结束。
所以,战斗开始之后,锦衣卫兵马按照李昱的布置,兵分两路从北侧和东侧两条坡道上往上进攻。巨大的木排在前方竖起,充当抵挡鸟铳和机枪枪弹的移动工事,庇护着三十名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