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时分,杨廷和见到了灰头土脸归来禀报的江斌。听到江斌的禀报之后,杨廷和气的几乎要疯了。区区千余守军,江斌居然大败而归,简直不可思议。
面对江斌那张令人讨厌的油光大脸,杨廷和很想狠狠的抽上几个耳光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
但是,杨廷和知道不能这么干。就算处置江斌,也不是现在,而是以后找机会。现在这种情形,若论谁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干,那唯有江斌。即便他是个废物,也是个没有二心的废物。
现在这种情形,必须做出权衡。要么,集中力量进攻正阳门上张延龄的兵马,进攻得手,一了百了。要么便派出更多的兵马去进攻西山庄园那座藏匿张延龄家眷的寨堡。得手之后一样能达到目的。
因为手头剩下的兵马其实已经不多了。所以只能二选其一,再也不能两面同时进攻了。一旦选择了增兵去攻击西山庄园的那座寨堡,正阳门这里便只能采取围困不攻的策略。人手确实是已经不足了。
“费大人,你觉得该作何抉择?”杨廷和还是第一次觉得抉择很难。他决定听取费宏的意见。这也是杨廷和很难得的谦逊时刻。
“首辅大人,下官认为,当派兵攻击西山庄园,此为上策。原因有三。其一,咱们攻了正阳门已经两天了,事实证明我们一时半会儿很难攻克这里。虽然只是一段城墙和瓮城,但城墙太高,城防太好,我们又根本没有重型攻城器械,只能望而兴叹。咱们的时间很紧急,倘若首辅大人不怕夜长梦多的话,倒是可以采取围而不攻的办法,困死他们。但是……时间恐怕不能耽搁太久……所以,我们不能耗下去。”费宏道。
杨廷和缓缓点头,这也是他担心的事情。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京城变故怕是早已传了出去。各地官府,边军以及北征军的动向难以预测。
特别是北征军,若是班师回朝,那便麻烦大了。所以,必须尽快解决张延龄。只要张延龄一倒,所有的事情便都好办了。立新皇,以新皇之命定性此次变故,下圣旨定性之后,就算一些人有意见,也只能听命。
因此,困死张延龄的办法怕是不成。正阳门城楼上的兵马似乎携带有食物,不知他们是否早做了准备,不知道他们准备了多少口粮。这么耗下去是绝对不成的。
“说下去。”杨廷和道。
“虽然江大人说的情形有些棘手,说那座庄园里有火器火炮。但据江大人所言的情形而言,毕竟那不过是一座庄园而已。围墙不高,兵马也只有千余人。以本人看来,他们火器再凶狠,却也不能防御周全。只要咱们有足够的兵马,一定能攻下那座庄园。相较于进攻正阳门的情形而言,我认为还是不能同日而语的。此乃其二。”费宏继续道。
杨廷和缓缓踱步想了想,微微点头道:“说的在理。不管怎样,那不过是千余人防御的一座庄园而已。那里的围墙怎能和正阳门城墙相比。兵马足够多的话,确实比攻正阳门难度低。不惜一切代价,是一定能攻下来的。”
费宏点头道:“正是。其三,现在基本可以断定,不光张延龄的家眷藏匿在那里。定国公府家眷,成国公府家眷,英国公府家眷,寿宁公的家眷,以及张延龄手下几位将领陈式一等人的家眷都藏匿在那里。只要攻下那里,抓到他们的家眷,张延龄及其手下将领必然军心瓦解。就算他张延龄不管家眷死活,他手下的将领也会造反。而且,有张仑朱麟等人的家眷在手,将来北征军还朝之时,也有个让他们低头的理由。或者咱们可以说,是杨首辅将他们的家眷解救出来的,否则都被张延龄掳为人质了。这是一举数得之策。”
杨廷和缓缓搓手,点头道:“说的不错。不光是眼前之事,还可以此和张仑等人交涉,确实是个好的筹码。以张延龄和他手下将领的家眷为质,当可逼其就范。这么看来,还是得增兵进攻西山庄园,此乃上上之策。”
费宏尚未说话,江斌凑上来道:“杨大人,费大人,还有另外一个好处呢。”
杨廷和皱眉道:“什么好处?”
江斌赔笑道:“那庄园堡垒便是张延龄私造火器的地方,火炮很多,鸟铳火器也很多。攻下了那里,可缴获大量火炮火器。到时候,谁还敢跟咱们叫板?那张延龄数次平叛海外作战百战百胜,靠的不就是火器么?叫我说,咱们拿下西山庄园之后,缴获了大炮运来,摆在正阳门下。张延龄他们不肯投降的话,便拿他造的炮往他们头上轰。那样的火炮只需几十门,便可将张延龄他们全部轰杀在城头。你们是不知道,那些火炮有多么厉害呢。”
杨廷和这一次没有给江斌一个臭脸,江斌说的话让他沉闷的心情突然变好了。忽然间,他觉得抓不抓张延龄的家眷都没那么重要了,缴获这些火炮同样可以让张延龄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让张延龄看着自己的妻妾儿女落在自己手里,然后死在他自己造出来的火炮手上,那应该是双重的痛苦吧?他活该遭受这双重痛苦。
下午申时,一万多人的锦衣卫大军抵达了西山庄园野狗岭下。杨廷和答应了江斌的请求,将所有锦衣卫人手尽数让江斌率领来攻打野狗岭。
锦衣卫亲军衙门在京城共有十七个千户所的人力,兵力总数超过一万五千多人。除了死伤的数千之外,剩下的一万多锦衣卫校尉倾巢而出,尽数调用。
当然,杨廷和也有他的考虑。西大营和团营兵马是正规兵马,他们不能去当炮灰。因为围困正阳门,控制京城局面需要这三万多正规军。杨廷和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