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么?是不是我夫君犯了什么事了?是不是又喝酒打人了?我……我……”
张延龄忙道:“你莫惊慌,冯将军没有犯事。我是专程来探望你们的。”
“专程来探望么?那是……为何?”妇人呆呆道。
张延龄一时不知怎么开口,拱手道:“我们可以进院子说话么?”
“哦,请,请,公爷和将军们快请。刚儿,给公爷和将军们沏茶。”妇人忙道。
众人跟着妇人进了院子。小院简陋,但打扫的洁净,角落里种着几片菜畦,绿油油的已经长出了嫩芽。一棵梨花树高大粗壮,树荫下摆着石桌和小板凳。
张延龄来到石桌旁站定,摆了摆手。霍世鉴带着人将一只箱笼提了过来摆在石桌上。那是一个红漆木头箱子,漆皮已经掉了多处,斑驳陈旧。
“那是……我夫君携带随身衣物的箱子,这是……怎么回事?”妇人明显感觉到了异样,声音开始颤抖。
张延龄沉声道:“请夫人清点一下里边的物品,看看是冯将军之物。”
那妇人呆呆发愣,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半晌没有伸手。
张延龄叹息一声,上前打开箱笼锁扣,掀开了箱子。里边是一堆衣物,内衣外衣都有,有的打着补丁。都是些寻常之物。一个小小的翠绿荷包躺在箱子一角,荷包上还绣着两个字‘平安’。
那妇人似乎明白了什么,睁着惊惶的眼神看着张延龄,想要问,却又不敢问。
张延龄低着头,沉声道:“夫人,本人万分抱歉,却不得不来禀告你们这个噩耗。冯将军他……在南洋和佛郎机人作战之中……为国捐躯了。”
那妇人呆呆的站着,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站着。四周一片安静,一阵风吹来,头顶的梨花扑簌簌而落,如下了一场雪。那妇人的眼泪也如同梨花花瓣一般扑簌簌的流了下来。
“夫君……”冯家娘子上前,伸手抓住箱子里的衣物捂在脸上,发出压抑的哭声。
“夫人节哀,我等也是万分悲痛。冯兄弟他……遭遇不幸,我等都悲痛难抑。跟让我们悲痛的是,冯将军是在海战之中随船沉入大海,我们竟寻不见他的尸首。所以,只将他的遗物整理,携回大明交给你们。也好做个衣冠冢安葬。冯将军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朝廷将会褒奖他的忠勇。本人前来,便是来禀报此事,并且慰问你们。我……”
张延龄话未说完,忽听屋子里有人叫道:“祖母,祖母,您别出去。”
张延龄转头看去,只见一名白发老妪杵着拐杖正从屋子里缓缓走出来,冯刚在一旁搀扶着,还有一名七八岁的女童,拉着老妪的衣角。
“娘!四海他……”冯家娘子哭着奔过去,更咽的说不出话来。
那老妪缓缓点头,伸手轻抚她的头发,缓缓来到众人面前站定。
“张公爷……此事千真万确么?”老妪沉声道。
张延龄躬身行礼道:“老夫人,我……痛心疾首,没能将您的儿子活着带回来。他……确实阵亡了。”
老妪轻叹一声,站着不动。清风吹过,她花白的发丝随风飞舞,宛如银霜一般。
“莫要哭了。四海是领军之将,随时会有这一天。儿媳妇,莫哭了。哭也哭不活了。”老夫人缓缓道。
冯家娘子哭的更大声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转向张延龄,轻轻问道:“张公爷,老身想问你一句话。”
张延龄忙道:“老夫人请问。”
老妪静静问道:“我儿战场勇否?”
张延龄心中一痛,躬身沉声道:“勇冠三军!”
老妪吁了口气,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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