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虽是读书人,但是却是个满脸横肉人高马大孔武有力的家伙。他给人最深刻的印象便是喝了酒之后满脸红通通的瞪着眼侃侃而谈吐沫横飞的形象,一言不合便会叉腰握拳发怒,跟儒雅完全沾不上边。
谢迁这三个打耳光极重,刘瑾就感觉自己被铁板子扇在脸上一般,两侧牙床松动,脸颊火辣辣的肿痛,差点便晕倒。
“啊!打死人了!皇上救命!”刘瑾大声哭叫着躲在朱厚照身后。
朱厚照先是惊愕,旋即脸上一片通红。
“谢大人,不可造次。”李东阳忙大声制止道。
当着皇上的面,谢迁这么做着实有失体统。打狗还要看主人,虽然刘瑾可恶,但谢迁出手打他,皇上心里会怎么想?这是极为不妥的。
“谢大人,还不住手!”刘健也忙喝道。
谢迁兀自怒气冲冲,但刘健李东阳出声制止,只得气呼呼的转身走回。
“皇上,谢大人一时激愤,也是因为皇上遇险之后,心中担忧之极。还请皇上不要怪罪他。”李东阳见朱厚照面色通红,显然憋着怒火,忙打圆场。
朱厚照确实很愤怒,十五岁的少年皇帝心火本就旺盛,谢迁当着自己的面打刘瑾,这是对自己的漠视。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这么做。
但是,朱厚照还是忍住了心头的愤怒,不想去追究谢迁的行为。他自己本来理亏,偷跑出京城巡边,遭遇危险之后,朱厚照本就后悔了。他的后悔之意也同张延龄表达了多次。搞得朝廷上下一片混乱,弄的朝廷兵马仓皇调动,上上下下不得安宁,朱厚照心里也本就忐忑。如果刘瑾挨这几巴掌能够平息外庭的怒火的话,那也算是他挨的值了。
朱厚照吁了口气,沉声道:“朕不生气,朕怎么会生气。刘健,李东阳,诸位大人。朕现在想即刻回京,不知你们允许不允许呢?倘若不许,朕便不回京城了。朕这便去宣府呆着,一辈子不回京城便是。”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头皮发麻,惊慌失措。皇上说这种话可是极为严重的指责。听起来像是赌气,但这可是指责他外庭众人不许皇上回京城。那岂不是大逆不道么?
“皇上,臣等岂敢阻挠皇上回京?皇上莫出此言。”
“是啊,臣等就是来迎驾的。”
众人纷纷说道。
“谁敢阻挠皇上回京?要问老夫答不答应。”英国公张懋大声说道。
刘健脸色铁青,皱眉不语。
“皇上言重了,臣等岂敢阻止皇上回京?皇上此言,臣等承受不起。”李东阳忙道。
朱厚照微笑道:“朕开个玩笑罢了,并无他意。天气炎热,有什么事回京再议如何?”
李东阳沉声道:“请皇上起驾!”
朱厚照点点头,沉声道:“刘瑾,莫要捂着嘴了。谢大学士打你几巴掌,是你的荣幸。还不去牵马么?”
刘瑾苦着脸答应着,忙去牵了马来,扶着朱厚照上了马。
“起驾,回京。”朱厚照大喝一声,扬鞭抽了一下马儿,那马儿从刘健李东阳等众臣身旁疾驰而过,绝尘而去。
刘瑾也顾不得脸疼了,忙和谷大用等人上马追去,口中大声叫道:“皇上,皇上慢些,小心些。莫摔下来。皇上……”
牟斌也即刻上马,率领锦衣卫大汉将军们上马追了上去。
烟尘笼罩了刘健李东阳等人,直到烟尘散尽时,朱厚照等人早已奔出很远。文武官员乱纷纷上车马准备赶路,刘健等人倒是站在原地未动。
李东阳拍打着衣服上的尘土,皱眉沉声道:“谢大人,你也太冲动了。怎可如此?失了体统。”
谢迁嗔目道:“为何不可?刘瑾那厮如此可恶,我打他耳光还是轻的。宰了他也不冤。”
户部尚书韩文也道:“就是,谢大人做的对。若不是刘健他们这帮人在旁怂恿,皇上岂敢这么做?这帮狗东西无法无天,必须严惩。听听皇上说的话,毫无悔过之意,倒要置咱们于不忠之地,全都是刘瑾这帮人教坏了皇上。”
李东阳皱眉道:“韩大人,你就别添乱了。再怎么着,规矩总不能不顾吧?体统总不能不顾吧?上去便打人,怎么着刘瑾也是内廷的人,是皇上身边的人。”
谢迁大声道:“若不是皇上身边的人,我还不打呢。”
李东阳瞪眼道:“你……”
谢迁道:“我怎地?我谢某人可不像你李大人,成天瞻前顾后,想这想那的。你倒是考虑周到,然则情形如何?皇上行为已然如此荒唐了,你却又没法劝阻他,你的小心谨慎又有何用?”
李东阳沉声道:“谢大人,无论怎样,也要顾全大局。行事当有分寸。咱们是为大明大局着想才是。刘瑾可恶,自会有办法惩办他,你今日冲动,皇上心里怎么想?别人看着怎么想?”
谢迁拂袖道:“李大人,休得教训我。我早知你看不惯我,你参我一本便是。”
“你……不可理喻!”李东阳再次语塞。
“莫吵了!有什么好吵的?不过打了个阉奴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不过东阳说的也对,谢大人,礼数岂能不顾?张懋徐光祚他们都在,岂不是叫他们抓了把柄?”刘健沉声喝道。
谢迁冷笑道:“他们?他们的帐还没算呢。那张延龄也是此次事情的罪魁,他们勋戚还要给个说法呢。”
刘健喝道:“谢大人,老夫的话你是不听了是么?”
谢迁见刘健发怒,这才讪讪闭嘴。
朱厚照策马奔出数里之地,才被众人追上。朱厚照倒也不希望弄的太僵,于是回归大军阵中,十余万京营兵马浩浩荡荡护送圣驾赶往京城。
徐光祚没有见到张延龄,心中有些奇怪。路途上找了个机会询问了南镇抚司受伤的随驾佥事张隐,这才得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