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回到了外围营地之处,这里是锦衣卫南镇抚司校尉防守的区域。
锦衣卫南镇抚司中的人手毕竟不是皇宫侍卫,所以营地只能在外围驻扎,不能靠近朱厚照所在的内部营地,这一点其实倒也无可厚非。
张隐陈式一和赵元成三人正坐在篝火之旁低声交谈,见张延龄回来,忙起身行礼。张延龄摆摆手在篝火旁坐下。
“侯爷,皇上歇息了么?”陈式一问道。
张延龄点点头。张隐问道:“侯爷跟皇上说了边境的情形么?”
张延龄点头道:“我说了,可是……皇上执意要前往,劝不动。”
张隐皱眉道:“侯爷,不是卑职多嘴。以我当年在边镇戍边的经验,越是靠近边境之地,越是不太平。鞑子细作和小股斥候几乎常年不断的渗透进来。鞑子这么多年来滋扰不断,便是因为有大量眼线和斥候渗透进来,寻找边境防御漏洞,然后发动突然袭扰。烦不胜烦。说句难听的话,我大明九边边镇之地,其实如同筛子一般,防御薄弱之处比比皆是。越是靠近边境线上,他们越是来去自如。”
张延龄明白张隐的话不是危言耸听,且不说张隐是在边镇领军和鞑子打过仗的人,自然对情形比较了解。即便张隐不说,以张延龄所了解的情形,也知道此言不虚。
大明朝和鞑靼人的边境线接壤极为漫长,九边重镇虽有重兵把守,但以防御为主的明朝边军也不能保证完全封锁漫长的边境线。边境以长城城墙和驻军军堡作为防御的手段,辅助以兵马巡逻,虽能有效的防止鞑子大举进攻的企图,但是对于小股渗透却很难有很好的防范。毕竟长城虽防守的效果好,但是建造的成本太高,只能选择紧要之处断断续续的建造,中间有许多无法建造连接之处的缺口。
解决的办法只能辅助以军堡和哨卡巡逻,但所覆盖范围有限。边境之地又多以崇山峻岭为主,根本无法保证滴水不漏。鞑子的小股兵力经常便出没于边境之地,这也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张兄弟当年是在大同镇边境戍守,你觉得鞑子人的战斗力如何?”张延龄问道。
“鞑子以轻骑皮甲弯刀长弓为主,弓马娴熟,骑射很有准头。近战的时候也很厉害。他们的弯刀特别适合冲锋劈砍。不过离开了马儿,他们便是一群废物了。当初我在黑山堡御敌的时候,我带人冲出去跟他们肉搏过。那些鞑子步兵不堪一击。”张隐道。
陈式一笑道:“那是跟你张大哥对阵,别说鞑子步兵了,任何步兵都不值一提。”
张延龄笑道:“说的也是。以张千户的身手和勇气,任何人和你对阵怕都是废物了。既然鞑子是小股潜入,山岭之间也不利于他们骑兵发挥,或许事情没有那么麻烦。”
张隐微微点头道:“这话说的倒也是,咱们可是五百人的护卫,只要不靠近边境太近,别被鞑子大队兵马围困,那是无碍的。怕就怕……消息走漏。”
张延龄皱眉道:“你是说,被鞑子知道皇上的身份,他们会集结兵马大举进攻铤而走险?”
张隐道:“是啊。鞑子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鞑靼人巴不得再来一次土木堡之事,倘若抓了咱们皇上,那可是能换不知多少财物银两物资的。他们倒也没有灭咱们大明的本事,无非便是希望多劫掠一些物资百姓,多占一些地方罢了。若是皇上被他们拿了当人质,那可真是……”
陈式一忙道:“莫要乱说,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张隐道:“我只是说出这种可能罢了。皇上要去边境冒险,我才有这样的担心。不过,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很小。”
张延龄沉声道:“张兄弟的担心也并非多余。明日我得提醒他们,保持低调。称呼上也要注意。另外,咱们得要做好侦查预警的事情。我们现在是派出三支斥候队提前搜索预警是不是?我看得增加。搜索警戒的范围也要加大。虽然不能保证完全无遗漏,但也要尽量的减少疏忽,尽全力保障安全。”
张隐点头道:“卑职明白。明日斥候增加到十队三十人。范围扩大到方圆十里。前后左右都进行搜索覆盖。”
张延龄点头道:“就这么办。陈兄弟也要让兄弟们做好外围的警戒。营地外围的防守预警不能掉以轻心。进入宣府地界之后,元成大哥你要让鸟铳队的兄弟们擦拭保养好鸟铳,弹药物资都要准备好,保证随时能参加战斗。”
陈式一和赵元成齐齐点头应诺。
“时候不早了,除了守夜警戒的之外,让兄弟们灭了篝火早些歇息,明日要过居庸关入宣府镇了。也许后面便没有轻松的日子了。都好好睡一觉。”张延龄起身道。
“遵命!”三人齐齐拱手应道。
张延龄缓步离开,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卸了外甲和衣躺下。外边的人声和脚步声很快平息,锦衣卫校尉们也纷纷灭了篝火歇息。
四下里安静了下来,左近山坡上的树木在夜风中发出隐隐的涛声。不知名的鸟兽不时的发出叫声,随风传来,更增山野之地的寂廖之感。
张延龄躺在帐篷里久久难以入睡。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
几天前,刘瑾找到自己,说皇上想要出宫散散心,去打打猎。张延龄还以为又是一次西山狩猎之行而已。结果刘瑾说,这一次皇上想去远一点的地方,去宣府边镇去狩猎,顺便巡视大明边镇。张延龄当时便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张延龄知道这是刘瑾投其所好出的馊主意,朱厚照本就是爱玩爱疯的人,刘瑾这么做便是要让朱厚照玩的快活高兴。朱厚照喜欢冒险的行动,去边镇狩猎这种刺激的事情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