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延龄快步走出粥棚,跳上一辆大车上方看去,但见沿着城墙东西两侧的雪地里,黑压压的人群朝着这里狂奔而来。这些人奔跑着,叫喊着,在雪地里摔倒翻滚着,激起雪雾飞溅,像是一群饿急了的疯狗一般。他们正是其他各处城门的百姓,他们得到了消息,南城门外正在进行赈济和安置,于是便绕着京城赶来。
首先赶到的还只是永安门两侧以及东西角门外的百姓。其他城门处的百姓距离远,还在赶来的路上。
“黄四,张成,带人准备迎接灾民。阿秀,粥饭准备好,让他们来了就有的吃,他们都饿着肚子呢。”张延龄沉声道。
众人高声答应,黄四和张成各带一百多人前往拦阻引导,防止这些灾民乱闯乱冲,造成混乱。
“乡亲们,先来粥棚吃饱肚子,不要乱闯乱动,听从指挥。”张延龄拿着新做的一支铁皮喇叭筒开始大声喊话。
赶来的百姓有一千多人,他们一个个已经精疲力竭饥寒交迫。黄四和张成等人带着的人手拦阻了他们,将他们引导到粥棚位置。热腾腾的粥饭端上手中,许多人不顾热粥滚烫便喝了起来。虽然烫的嘴巴乱歪,但是热粥入口的那一刻,食物的滋味顿时让他们的心安定了下来。有口吃的的比什么都重要。
也有百姓不听引导到处乱跑,猴急的不守规矩。张延龄指着那些不守规矩的高声让黄四张成等人将他们踹倒在雪地上拖走。这种时候必须要有些强制的手段才成。现在人人都想着吃口粥饭,这些插队乱闯的人其实是害群之马,大多数百姓是不待见的,所以倒也视而不见。
半个时辰后,所有的百姓都吃到了粥饭,身上暖和起来,情绪也安定下来,局面也稳定了下来。
徐杲带人开始将他们安置到空置的窝棚里。然而剩下的窝棚还可安置五六百人,所有的搭建帐篷的材料已经消耗干净,安置了几百人之后,剩下的六七百人无法安置了。
徐杲来找张延龄商量此事,张延龄一时也没什么办法,只皱眉朝着城门口处张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的到来。
徐杲道:“张侯爷,要不下官进城去找佀大人商议商议,请他拨付些物料出来。”
张延龄苦笑道:“你觉得他肯这么做么?”
徐杲想了想,叹了口气摇摇头。佀钟定会拒绝。他现在一门心思是要先安排好城内灾民,稳定城内局面。城外灾民他可不会管。去找他想办法,怕是要白跑一趟。徐杲心中焦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很快会有大量的灾民继续涌来,虽然可以让他们吃饱肚子,但是这么冷的天,没有避风遮寒之处是不可能的。
就在此时,张延龄大喜叫道:“来了,终于来了。可急死我了。”
徐杲转头看去,之间城门口一长溜的车马正缓缓而出,车上堆得满满当当的全是物料。车队前面,一个身着厚厚毛皮裘衣,像个大黑熊一般的白胖子骑在马上缓缓而来。
张延龄快步迎上去,笑着行礼道:“我的哥哥哎,你可算来了。可急死我了。你要再不来,我得去派人找你了。”
来者翻身下马,皱眉叫道:“我说小弟啊,你可真是不嫌事多。跑来赈济什么灾民?搞得我都不得安生。这么冷的天,在家烤烤火喝喝酒赏赏雪不好么?你怎么这么爱生事儿?”
来者正是张鹤龄。昨天晚上张延龄便命人去张鹤龄府中向他求援。交给张鹤龄的任务是,今日除了满城搜罗物资之外,还需进宫请张皇后协调,从内务府仓库借出一些军用的帐篷物资来前来支援。
只不过张延龄原本以为城外的灾民会来的晚些,时间上是来得及的。但是没想到一早便不得不出城赈济,所以在时间衔接上出了问题。此刻已经是中午时分,张鹤龄才押运着搜集来的物资赶到。
“大哥辛苦了,我的好兄长,你可来的太及时了。瞧瞧,这么多百姓还在雪地里站着呢。没地方避风歇息。你就是他们的大救星。回头这些灾民岂非个个要感念寿宁侯的救命之恩么?”张延龄哈哈笑着接过缰绳,递给旁边的仆役。
张鹤龄翻着白眼,摆手道:“少给我戴高帽子,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哎呦喂,这得有多少灾民啊,这么一大片窝棚。怎么这么多灾民啊。”
张鹤龄看着远处密密麻麻的尖顶窝棚和雪地上的数百百姓惊愕道。
张延龄道:“这只是一小部分,其余城门外的灾民马上就要到。后续还有许多灾民陆续抵达,最终的数量不好说,我估摸着得有个两三万吧。”
张鹤龄愕然道:“延龄,这么多人,你真打算自己赈济啊?那得花多少银子啊?你倾家荡产也不成啊。”
张延龄笑道:“不用担心,这次是联合了几位小公爷,大伙儿一起干。再说了,花点银子也没什么,赈济灾民是头等大事。”
张鹤龄低声道:“你这又是要搞什么口碑,挣什么名声是么?”
张延龄笑道:“那只是附带,主要是为了救百姓。”
张鹤龄道:“才怪。你定有算计。”
张延龄笑道:“不说这些了,我要哥哥办的事儿可都办妥了?弄了多少物资来了?”
张鹤龄翻着白眼道:“能不办妥么?不然你岂不是要怪哥哥不帮你出力?一共三十五车物资。五车是城里采购的铁锅菜蔬米油蜡烛等杂物。十五车是柴薪木料毛竹油布等物。我可告诉你,这些花了不少银子,回头咱们可得算算账。”
张延龄点头道:“放心,一两银子不会少了哥哥的。亲兄弟明算账。我最需要的东西呢?二姐没帮我弄到?”
张鹤龄嗔目道:“急什么?这不还没说完么?后面还有十五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