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子点了点头,正如伍修儒所言,他之所以安排梁山博与陈家运粮食过来售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确实是因为看到那些居无定所黎民的惨状,想为无法顾及到的黎民做一些事情。
伍修儒是大齐之相,站得更高,看得更广,着眼处是整个大齐,继续压低粮价没有多大意义,反倒会造成负面影响,这是他之前没有考虑过的事情,眼界、格局还是没有跟上这位更熟悉大齐的左丞相。
“多谢伍相提醒,我会安排好,稳定粮价。”
“道长是一个心系黎民之人,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很认同你的做法。大齐的粮价比天泰、天正还高,这是客观条件造成,当然需要调整,但要慢慢来,步子不能迈的太大。何况,你们的生意影响到的不止是普通黎民这个群体,陈家与你的想法不同自不必说,大齐本身在做粮食生意的豪门权贵,也对你们恨的咬牙切齿,继续压低粮价,一旦引起他们的强烈反弹,两败俱伤没有意义。你们的粮食从西面收购运来,整体成本不高,利润空间大,能够接受价格继续下行。大齐的粮商不一样,他们只能从天泰、天正收购到少部分粮食,大批量还是在大齐农村收购,或与郡县狼狈为奸,挪用王朝各地粮仓里稀少的应急存粮,收购价格一直很高,如果粮价继续下压,将超过他们可以承受的范围,他们不是血腥打压农村的收购价格,就是与你们决一死战,到时候必然造成大齐粮食市场的动荡,后果难以估量。粮食是黄金,本来这是别人的金矿,现在你们也去挖,不仅挖,还可能将一直发财的老矿主们挤走,当然不高兴,所以有人来找我,我相信找其他王朝大员的更多,这不是一件小事。”
“既然有人找了相爷,一事不烦二主,不如相爷牵个头,找两三个最大的粮商,我和他们谈谈合作,不仅如他们所愿,稳定粮价,还可以从渠道支配一些低价的天泰粮食给他们,提升他们的利润空间。当然,正如相爷所言,不能冲击到大齐依靠种地为生的广大农人,这中间的空间有多大,各地区有什么不同,还要请相爷给我提供一个大概的数据,我这边才好整合安排。”
“道长能这样想最好。那些粮商背后,基本上都有镐京的大员做靠山,甚至一些大员就是背后最大的老板,大家能够和和气气稳定粮食市场和价格,乃是大齐之幸。希望道长能用这一次会谈的机会,从商业角度出发,重建大齐的粮食市场秩序,实现良性发展。尤其要考虑到自然灾害严重,影响到了粮食产量的重要时刻,更需要稳定卖方、中间与买方市场。丰年粮食充足,还有各地区粮食供需不均衡,同样需要市场力量的调节。我不是生意人,商业操作方面肯定不如你们,还需要道长多多费神安排。”
正说着,书房里的电话响了起来,是丞相府那边转过来,伍修儒听完,只说了声:“传过来看看。”随后挂断电话。
“礼部找相爷?”清平子听到了通话,对面是年希维的声音。
伍修儒点了点头,走到电脑前坐下,道:“窦太后七十大寿的皇家台事件后,礼部加大了对皇家台的监管及稿子的审核。别看年希维是窦氏姻亲,盯着他位子的人不少,我就想拿下他。他对自己的处境也很清楚,加上在窦太后寿诞办事时也受到了惊吓,之后有些小心谨慎,凡是有些影响的报道,或是拿不准的稿子,都提到我这里来,想着出了事有人给他分担罪责。我也想在一定范围内提前干涉皇家台的重要报道,避免他们随意引导,造成动荡,就没有拒绝。”
清平子也跟着过去看伍修儒打开的文件,这是已经成型的报道版面内容,需要伍修儒重点看的地方,用红线圈了出来。
“大捷?中军都督府军与河西府汪重交战?”清平子有些奇怪,段凝在战略上无可挑剔,治军也没有问题,临阵指挥非其所长,怎么在这个时候挑起与藩镇的战事,是怕自己的位子坐的太稳吗?
“这是战略动作,逼不得已。兴唐府萧仰敬攻占东淮郡后,马上就会打通入海处。汪重不仅在背后支持萧仰敬,更与东齐水师敖家有一层亲戚关系,萧仰敬一旦打通入海通道,汪、萧、敖三方连成一片,互为犄角,对大齐东部的所有藩镇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所以,段将军派使者陈说利害,南北兴唐府、大名府藩镇出兵,两面夹击萧仰敬之军,东淮郡岌岌可危,很可能会被有默契的两藩切断东出通道。萧仰敬向汪重提出直接出兵的支援请求,汪重也不想千载难逢之机在这个时候生生被断,急忙与开平府议和,准备出兵东南,与萧仰敬联军,强力打通通道。为了阻止汪重之军出东南,段将军命中军府军故意制造摩擦,陈兵京兆府东北,与汪重对峙。大名府也因此往西南向河西府增兵施压,北部开平府也有撕毁协议的可能。三方先后动作,为保疆土,终于使汪重不敢妄动,只能对萧仰敬提供象征性的少量支援,无法改变战局。”
汪重与东齐敖家有一层亲戚关系?
清平子一惊,这么说来,石家情报有误,石少川所谓汪重想与东齐水师扳扳手腕,怕是表面,萧仰敬之军东出的目的,不是为了在泽口湖建立联合水师,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