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半拳的距离,温惠在他困惑的眼神下,渐渐地放松起来,她缓慢地掀开眼皮,装出刚睡醒的样子,语气微有些抖:“我在睡觉,你开灯干什么。”
她在观察他。
他同样观察她。
郑松不确定刚才的画面有没有被她看到,他抿掉唇边沾染的泪渍,咸咸的。
他专注地望着温惠:“惠惠,你醒来有看到什么吗?”
温惠肯定不敢承认:“啊?你在说什么......”藏在被子里的手握紧,她故作镇定地道:“我应该看到什么?你还没回答我,不睡觉开灯做什么呢。”
郑松冷静道:“我睡不着,到窗边站了会儿,还在下暴雨,我看到有奇怪的东西落地,然后就听到你的声音。是不是那些东西吵醒你了?”
他摸摸她的脸,温度冰凉,室内温度二十多,她盖着厚被,不可能有这么凉的体温。郑松眼神暗了暗,轻声询问:“惠惠,做噩梦了吗?”
温惠垂眸,躲避他的视线,嗯了声:“噩梦,是,是噩梦吓醒的,”男人眼神专注,仿佛在她身上点了把火,她感到浑身都不自在,不停地吞咽唾沫,巴掌大的脸写满不安,就在她准备说点什么好安全度过夜晚的时候,灯光骤然灭掉。
温惠一愣,抬眼。
郑松躺回原位置,抱紧她:“睡觉吧惠惠。”他将她的脸按到胸口,温热的胸膛裹着心脏,察觉到妻子的靠近,正在有力且沉稳地跳动着。
温惠贴着熟悉的位置,却再生不出半点甜蜜的心情,仿佛有把刀悬在头顶,随时都可能斩落。
......
一夜惊梦。温惠睁开眼睛,就和郑松的眼神对视,他仿佛整夜没有入睡,眼球爆出杂乱的血丝,面色憔悴,她难掩心疼,刚要开口关心他,那些话就被堵在喉咙里,她瞪大眼睛,旋即盯着别处。
“你,你没睡好吗?”
郑松的脸色骤然转沉,精心捏造的面容有些微的扭曲,那双只是有些血丝的眼球刹那间弥漫着杀戮般的猩红,和他这幅恐怖面貌截然不同的,是他散发出来的气息。
蔫头耷脑,彷徨失措。
他嗯了声。
温惠没再回应他,掀开被子,换上衣服。
郑松:“惠惠,你去哪里。”
温惠站直,背对他,想回头笑笑,又怕自己僵硬扯出的笑容暴露她的紧张,就那么面朝着墙壁回答:“我,我洗脸刷牙啊,你早上想吃什么?”
话出口,她心脏紧缩,他要是说想吃她怎么办?她连忙弥补道:“......冰箱里有蛋饺!我煎几个蛋饺,再煮碗,煮碗小米粥行吗?”
她的姿态放得很低,罚站似的站着,直到听到郑松说了声好,她如释重负般逃到洗手间。
关门,拍着胸口大口喘息。
镜子里,女人黑发凌乱,脸透白,眼里盛满慌张恐惧,平日贯穿的颇有温柔味道的开衫半裙,换成宽松卫衣和休闲裤。
她叹了口气,后背靠着墙壁,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惠收拾好心情,她搓了搓泛白的脸,不住地安慰自己,不要怕、不要怕......按照新闻播放的内容来看,她身边的这只怪物应该是最强悍的那类,他在降临的最开始留下她的性命,温惠偏向于是用做储备粮,或者再难听点,怪物在她身上尝到新鲜的滋味,毕竟温惠和他晚上的生活还是很和谐的,想到这里,她就明白那些奇怪的玩具是怎么回事了......
别想奇怪的东西!温惠强硬地扯回乱飘的思绪,回到目前至关重要的生命安全方面:
只要保证他的食物充足,短期内他大概不会吃掉她。
回想往日的相处,他对人类的食物并不排斥。
这是个好现象。
尽管温惠安慰自己一通,得出性命暂时安全的结论,还是难免有些迷茫。
心脏像是被挖空似的。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厨房走去。
厨房里,郑松系着围裙,敞开冰箱,拿出一整包蛋饺,起锅热油,放在里面煎炸。
油烟滋滋冒,烟气缭绕。郑松的动作娴熟,用温惠教过他的知识,将蛋饺的两面炸至金黄,盛出放到碟子里摆好。
他听到温惠的脚步声,挺直脊背,没等到她走进来,微有失落,他调整好心情,回头看她,见她正站在门口,单手撑着墙壁,故作镇定却难掩畏怯地朝着他笑。
郑松满心苦涩。
他用寻常的语气说:“还是我来做吧。惠惠,你昨天被吓到了,又做了一夜的噩梦,今天要在家里休息,其他事情都交给我。”
他垂头,继而又笑起来,目光温柔,专注地落在温惠的身上:“去桌边坐好等我,粥还要一会儿呢。”
温惠咬住唇,既定的结论又被她推翻。
他真的是怪物吗?
虽然很不想承认,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