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渊没有要对沈浔下狠手的意思,只是让他赶紧成婚,这于沈辉来说,简直是为沈浔着想了,他来时都想好了若顾明渊不解气,至少要打沈浔给他出一顿气,毕竟顾明渊今儿对沈宿可够狠。
沈宿这些年没少跟各个达官显贵攀交情,为着升官儿,也曾送了许多礼出去,沈宿原也不当回事儿,这京里谁家没个礼钱,可没成想沈宿绑走沈清烟后,顾明渊直接把沈宿这些年给哪些达官显贵送礼的单子送到永康伯府,意思非常明显,他若不交出沈清烟,这官儿不仅别想做,还得吃牢饭。
沈宿自然是服软了。
沈辉忙道,“小公爷说的是,我这就回去跟亲家商议。”
他顿了顿,又讪笑,“不知犬子成婚那日,小公爷可有空来府中观礼。”
有顾明渊到场,至少能给沈浔长些脸,外人不知道内情,还会以为沈家二房跟英国公府有交情,还能沾点他的光。
顾明渊神色散漫,“我就不去打搅了。”
沈辉心里那点妄想被掐灭,也不敢再多说怕惹他不快,起身告辞了。
夜色渐深,顾明渊将那杯茶饮尽,离开静水居去了荀府。
秋闱后,有部分举子圣人会择优授官,所授官职大多以地方县丞、教渝为主,着重给他们磨砺,若能在任上做出佳绩,升迁也不比高中了进士以后的差。
有吃不得苦头的,也可像沈浔那般,在京里衙门中做个主簿、录事之类,小做历练,想往上爬,还得刻苦攻读以考取进士。
圣人也不会强求举子,全看他们选择。
荀琮这经魁自然也在授官之内,这京里富养出来的儿郎,没几个愿意去穷地方过苦日子,荀琮原本不用离开燕京城,做个录事呆在京里,等三年后的春闱,不愁入不了仕。
但他大哥荀诫代他领了授官,即使三皇子出面为他讲情,也没让荀诫动摇半分,他被安排去菰城做教渝,临走前几日,他不甘心的让小厮蹲守在英国公府和永康伯府附近,只要沈清烟出府,就要把她掳走一起带去菰城,可是直等到出发那一日,也不见沈清烟从英国公府出来过,他被荀诫强送出了燕京城,快出燕京城时,他凶恶的瞪着那城里最大的公府,等他再回来,他必定能与顾明渊抗衡,从他手里名正言顺的夺走沈清烟!
——
荀琮离京,沈浔即将成婚,这些事儿沈清烟都无从得知,她日日呆在次间内,连顾明渊的身影都不常见到,她会问雪茗,雪茗也说顾明渊近来是不常在府里,偶尔回来,也常见徐世子进静水居与他相谈,每次徐世子走时,都面色凝重。
沈清烟一听到徐世子就不高兴,每回都要难受,有时偷偷跟雪茗骂他们不要脸,搞断袖,雪茗都神情复杂,想解释也会被她曲解成别的意思,这后面便只能任她骂了。
又过了些天,雪茗去找庆俞他们打听,才得知,顾明渊近来是有些忙碌,忙的是别的案子,江南科举舞弊案大理寺那头查清了,系当地学道与吏部员外郎上下勾结,泄露了考题,皇后娘娘舅家的七老爷也趟了这遭浑水。
这七老爷和沈家三老爷一样只是个庶出,但到底牵累了皇后娘娘,圣人为着这事儿把皇后娘娘也斥责了一通,吏部包括员外郎在内,所有涉案的下级官员悉数被打入诏狱,圣人对科考极为重视,严令重罚,就是那七老爷也没因着是皇亲国戚而减罪,全部被判了流放。
沈家三老爷和顾明祯也没逃过这罪罚。
沈清烟听到消息的时候唏嘘了好一阵,这些做官的也不正当,害了多少人啊,罚的重归重,也是他们应得的,她也没觉着三叔可怜,她三叔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混子,还想靠科举作弊入仕,本来就不对,连她都知道考不上就不考,她三叔考不上了还
想钻空子,这属于自己作的。
今年格外的冷,入了腊月后,一天比一天冷,腊月初五,京里迎来了第一场雪。
静水居这边的所有屋廊都挂上了厚毡布,沈清烟在窗台上往外看雪,白日里下了一天的雪,屋檐墙头地上积了不少雪,下人们都在清扫着那些雪,这院里不多时又和平时一样,就是冬天里开花的绿植少,院里光秃秃的,没了雪后更不好看。
院里的梅花开满枝,雪茗摘了好些花枝回来,在其中挑了个开的好的别在沈清烟的鬓发里,端详着她笑道,“这梅花儿我才瞧着好看的紧,戴您头上却没颜色了。”
沈清烟搓搓脸,把手从袖套里拿出来,想取下发里的梅花,“那指定是我太难看,把它也衬得难看了。”
雪茗噗嗤一声,连忙按住她的手,要扶她下窗台,顺便想夸她。
碧纱橱的窄门拉开了,顾明渊一只脚进来,入目是沈清烟坐在窗台上,身子倚着窗户,身上穿的是件樱草色掐腰斜襟小袄,她梳了简单的桃心髻,发侧点缀着红梅,映的那脸如雪艳添媚,红梅衬不上她的美貌,需得是极艳极明丽的芙蓉牡丹才可点缀一二。
她看见了顾明渊,先是惯性的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