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你越这样,就越和他不亲近,娘说你多少次了,为什么就是不改呢?!你难道就是不想娘好吗?!”
姬融雪倔着张脸,就是不吭声。
“小雪,你到底有哪里不满的?”姬尚站起身,问她:“现在这里住的不好吗?地方不够大吗?比以前的茅草屋好多少。还有功法可以练,再也不用担忧温饱。娘也在,爹也在,我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不好吗?”
姬融雪说:“你生我下来是不是就为了要找他?明明已经有南夫人了!才不是一家三口!我们走吧,娘!”
姬尚气得指尖颤抖:“你根本就不懂我的苦心!”
她将桌上的东西噼里啪啦摔了满地,“哐当”一声甩上了门,身影消失在风雪里。
云闲看得鬼火冒,传音道:“如果真想让姬尚当透明人,又何必把她放在这么近的地方?”
“裘漠掌门很得意呢。”薛灵秀看着姬融雪冻紫的小手,冷冷道:“有这么一个贵女被他救下,十几年来一直追逐着他,还给他诞下一个子女,现在还上门继续纠缠。如此痴狂之恋,他应该觉得自己实在很有魅力吧。”
若是换成一个男修对他这般痴狂,那裘漠一定不会沾沾自喜。毕竟他认为,姬尚再怎么痴狂病态,也绝不会伤他,即便心中无爱,放着当个调剂也不错。男修可就不一定了。
云闲道:“还没见到南夫人。我说的是在这里也没见到。”
宿迟:“她在西楼。”
小土狗被动静吓到了,绕着姬融雪的小腿四处转,尾巴断了半截,摇起来却还是很卖力。
姬融雪呆呆站了一会儿,把小土狗抱起来,沉默地去里屋给狗做窝了。一边做,一边肚子里咕咕在叫。
也就在这时候,屋里突然来了个中年男人,鬓角生出了些许华发,但看上去依旧不怒自威,眉间拧出个深深的“川”字。
看来这便是裘漠了。
云闲心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掌门活着的样子……算了,不要再想了。再想容易功德危险。
姬融雪抬头便看到他站在那,愣住了。
想必这是父女二人的第一次见面。
裘漠站着,用一种估量的眼神将她从头打量到脚,然后微微皱起了眉。想来也是没料到,姬融雪能被养成这么一副样子。
实在是让人看笑话。
姬融雪肚子又在叫了。
裘漠过去,喂狗似的递过去一块灵食:“拿去吃罢。我锻体门竟然还能饿着小孩,说出去都怕别人笑话。”
似乎是真饿得狠了,姬融雪拿过灵食,狼吞虎咽起来。也不知道多久没吃饭了,她一个筑基期,哪里辟得了多久谷。
也就是在吃的时候,这阴阴沉沉又面黄肌瘦的小孩脸上能多出些像是开心的小表情来,生动不少,裘漠负手站着,终于松动一点情绪,朝她走进一点,漫不经心地蹲下。
嗯,五官好歹能看出自己的影子。
根骨也不错,靠个残篇也能学到筑基,这可比不少弟子要强太多了。
吃的也不多,要的也不多。好歹是流着自己血的小孩,暂且养着,说不定日后有用。
裘漠这么想着,朝姬融雪道:“你喜欢这里吗?”
姬融雪一顿,只是摇头。
怎么会不喜欢?难道要回去住狗窝?裘漠撇了那瑟瑟发抖的丑土狗一眼,按捺住耐心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朝姬融雪勾手,意思是要她过来一些。
“我知道。”姬融雪说了一句,“我当然知道你是谁。”
裘漠微微蹙眉,总觉得这不像个小孩的口吻,下一瞬,自己的胳膊就被抱住,姬融雪那一排雪亮的牙凶狠咬上来,眼睛死死盯着他!
若不是他修炼了功法,这下至少也要给咬下来一块肉!
“放开!”裘漠去推姬融雪,那么瘦小一个孩子,却咬住了就不撒口了,尽管自己牙要被崩掉,整个身子都要被拎起来,也死都不撒口!
她的尖牙是狮功的入门淬炼,这是她唯一的武器了。如蜉蝣撼树,裘漠低头,撞上她那双眼睛,多少年来没动摇过的心境微微一寒。
那一刻,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孩子根本养不熟。
她恨死他了!
“砰”一声,姬融雪倒飞着撞到墙角,裘漠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室内又恢复了安静。
姬融雪早就换完牙了,现在嘴里却都是血腥味,她慢慢爬起来去漱了口,吐出来一颗牙,又站在凳子上朝外张望了一会儿,还是没看见姬尚的身影。
看她的表情,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松了口气。
屋里再没有人了,姬融雪又回到小土狗那里继续做窝,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小土狗却一直不肯坐下来,焦急地看着她呜呜咽咽,她的手突然停住了。
姬融雪搂住小狗,抓着它的两个前爪,重重按在自己的眼睛上面。
“福来,我们走吧!”姬融雪哽咽道:“我不喜欢这里……真的!”
可眼泪捂也捂不住,从湿润的棕毛里落下来,摔成两半,好像一颗破碎的心。
云闲的心也要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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