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山庄, 松树林。
清晨山间的薄雾还未散去,朝露沁湿了脚下的青草,青灰色松针打上了薄薄的白霜, 将整片林地渲染得如同不染人间烟火的素描画。
洛绵开着悬浮车, 慢悠悠地穿梭在树丛间,时而转头看上那么一眼。
身旁的男人依然戴着兜帽,额前的刘海低垂, 依旧是看不清面容,身后坐的是抱着狸力戳着玩儿的白琳。
后边倒是欢快, 可他们前面却安静得有些尬人。
“白阿姨, 很有活力。”
也许是清晨的冬日太冷, 也许是现在的氛围太怪,洛绵忍不住开口,尝试攀谈了起来。
当然,开口的同时,他也做好了对方不会给回应的准备。
毕竟男人看起来真的很自闭。
意外的, 男人开口了。
“嗯, 她心态很年轻。”
还是很简短的一句话,但比刚刚倒是长多了。
洛绵发现和声音好听的人说话真的是一种享受,带着磁性的声音在耳朵旁边, 就好像最舒服的痒痒挠似的, 直接挠到心里。
当然他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纯欣赏。
“说起来,你是白阿姨的孩子, 所以你也是……”
洛绵没有讲话说完, 而是递出一个询问的眼神。
毕竟这多多少少算是涉及到别人隐私的东西, 如果男人不想说, 他及时打住不多问,也不至于太冒犯。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洛绵总觉得男人格外熟悉。
男人对洛绵如此直白的询问也微微讶异了一瞬,但似乎并没有介意,微微点了点头。
“噢,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洛绵,你叫什么呀?”
洛绵聊下来觉得,男人似乎也不是很难相处的样子,只是单纯的有些不主动说话,但其实交往起来还是挺容易的。
人与人的交往,也并非时时刻刻都那么累。
总有人是你只需要像孩子一般拿出自己的真诚,对方便也会以自己的真诚回报。
很巧,正在交谈的两人都是这样。
但更巧的是,洛绵偏偏问到了对方无法拿出来赤诚以待的点。
“我……叫白盛。”凛盛顿了顿,“你猜的没错,我也是龙。”
其实他小时候真的是跟着母亲姓的,只是后来父母分开,他跟着父亲一块儿,父子异姓在商业场上总会带来各种各样的纷扰流言和麻烦,因此改回了父亲的凛姓。
因此,也不算完全骗洛绵。
“噢。”洛绵点了点头,又道,“那我……可以咨询一点问题吗?”
凛盛点头,“你问吧。”
洛绵措了一会儿词,“是这样,可能对你们来说有些可笑,但我想请教下,如果其他种族,比如说蛇,或者蛟,想要通过车努力修炼蜕变成龙,是不是很难啊……还有就是,有没有什么别的方法能够帮助他?”
话一出口,洛绵就发现原本还能被他撬出两句话的男人再一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后头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小了起来,白琳和怀里的狸力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看懂了对方眼里传达的意思。
噢哟,有点意思,看戏吗?
嗯!看戏!
悬浮车按照规划好的路线在山中逡巡,并扫描着四周是否有五彩石的痕迹。
薄雾在昭阳升起的那一刻尽数散尽,晨光璀璨如同流金,自天穹倾泻而下,穿过云层铺洒在青葱的山林之间,驱尽了破晓时分最后的湿冷寒意。
洛绵眨了眨眼,仔细观察着“白盛”仅露出来的半张脸。
自己是冒犯到了吗?可措辞明明已经很谨慎了啊。
对方的脸色似乎也不算很差,应该没有冒犯吧?
在洛绵思考该怎么给自己的话解释+找补的时候,低沉的嗓音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默。
出乎意料的,“白盛”的声音里并没有不悦,反而比之前更加……温和了些?
“我可以问问,你是替谁问的吗?”
洛绵毫不犹豫,“一个很重要的人。”
“有多重要?”
男人诡异地穷追猛打起来,洛绵虽然觉得有些怪,但还是答道:“和我的家人一样。”
小元是他在山海山庄成立之初前就捡到的,虽然相处时间还不算太长,但洛绵的确已经把他当成了家人。
男人声音微微顿了一瞬,而后又变得有些飘忽不定起来,“那……他在哪儿?”
洛绵还以为他是要见见小元,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道:“他现在不在我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那你还如此挂念他吗,如果他再也不回来了呢?”
洛绵惊讶地发现“白盛”的声音第一次有了一点明显的起伏,他很疑惑,但也很认真地答道:“是呀,我很想他。”
“虽然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但如果他回来,我也希望我能做好充足的准备,让他回到一个温暖且可以依赖的家。”
凛盛坐在洛绵身旁,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团乱麻。
他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龙族之间的感情链接本就十分淡薄,这道理和“一山不容二虎”有些类似,因此对于年少时母亲的离去,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父亲的养育并不算严苛,但也没有过多的亲昵的舐犊之情,更像是普通家庭里那种较为疏离的父子关系。
对于父亲的指婚,他也只是简单地接受,甚至对自己婚约的那个对象,都没有什么长相和性格上的记忆。
当然,他也并不打算对这个婚约有什么实质性的履行,从派去监视的人的汇报来看,他的那位“指腹为婚”的婚约对象,只是一个贪图奢靡生活,三天小作一次,五天大作一次的娇生惯养的人类而已。
既然是父亲遗愿,他软禁着那个闹腾的人类便是了,至于是否真的举办婚礼,还不是凛盛自己说了算。
但龙族也是有自己的桀骜在的,在听说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