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学业任务繁重, 心理压力巨大。不夸张的说,这是人生的一道分水岭。
杨老师明确对余檀说过,像她这类型的学生想要考一所好大学得在这个时候脱一层皮。千万不要被那些所谓的鸡汤洗脑, 踏踏实实、按部就班是绝大多数人的命运。
也不要相信不高考就能取得成功的幸存者偏差论,学历越高,能选择的道路就越多。一百个大学生拿着学历有九十九个可以在城市里找到一份工作, 可一百个高中毕业就辍学的学生中能有一个找到好的出路都不容易。
余檀问杨老师:“我这类型的学生是什么类型的?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什么好话呢?”
杨老师很直白:“天赋不够努力来凑的类型。”
作为余檀的妈妈, 杨老师一向都是直言不讳。
余檀又问:“那在你眼中, 谢之煜是哪种类型的学生呢?”
杨老师没有明确回答,只说:“你别和他比, 他的出生早就决定了即便他什么都不做,这辈子也能无忧无虑。”
余檀说:“错了,书上说有钱再多也会烦恼的,杨老师你太狭隘了。”
杨老师就笑:“你知道么?金钱能解决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烦恼。”
余檀不信。
带着稚气的年纪,总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眼光有多独到。
余檀一点也不想承认自己普通。
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最喜欢看各种校园言情小说和偶像剧,总不免带入幻想自己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刚学会飞翔的年纪, 承认自己的平庸,继而不做无谓的挣扎。
飞不高就不飞, 即便是站在地面上, 也有宽广的视野。
余檀到底还是挺难过, 学习最辛苦的那段时间,真真想过放弃算了。
想着,随随便便考个大学,一眼望到头的人生, 随便过过就算了。
既然她这辈子注定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那么努力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不要小瞧任何一个时期的烦恼。
对于那个年纪的余檀来说, 怎么都学不会的题目, 怎么都看不到的未来,这一切都像是一座无法跨越的大山。
谢之煜从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但他看得出来余檀心情的低落。高一上学期第二次月考成绩出来后,余檀兴高采烈地去查看自己的排名,结果却不如她的意。
余檀整个人心情低落,尤其看到谢之煜排在年级段前五,她排在百名左右,这种对比在她的心里像是一块巨大的冰山砸下来,引起一大片雪崩。
余檀当然不可能因为自己成绩差而对谢之煜有什么偏见,她只是觉得好像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追赶不上他。
放学一起回家,余檀小小的脊背上挂着厚重的书包。谢之煜照例一身轻松,顶多就是手上两本习题。如果不是因为住在余檀家要和她一起写作业,他可能根本连习题都不会带。
余檀背上的沉重忽然消失,谢之煜走在她身后,单手拎着她的书包。
“你放开。”余檀拍开谢之煜的手。
谢之煜走到余檀面前,问她:“看我不爽?”
余檀摇头:“不是啊。”
谢之煜:“那是怎么?”
余檀说:“这书包是我的,我自己背。你能帮我一次两次,总不可能一直帮我背。”
谢之煜笑:“你就知道我不能一直帮你了?”
话说完,谢之煜伸手弹一下余檀的脑门,余檀疼得惊呼一声,大骂谢之煜:“痛死我了!”
谢之煜强行拿走余檀的书包,单肩背着。
余檀的书包粉白相间,拉链上还挂着一堆少女性十足的挂件。谢之煜也没觉得难为情,少年期十足的他背着女孩子的书包也不会显得半分违和感。
他双手抄在兜里高了余檀一整个脑袋,余檀也就到他肩膀的位置,他侧头看她,还是那副痞痞懒懒的样子,说:“只要你乐意,我可以一直帮你背啊。”
晚风轻拂,他们踩着夕阳的余晖慢慢朝家的方向走。
谢之煜很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所谓的幸福不过就是当下的安稳和快乐。可能是他从小在物质上就没有缺过,所以尤其渴望亲情。很显然,元仪给不了谢之煜想要的母爱。演变至今,他们母子俩每次见面都像是仇人。
每天和余檀一起上下学,这在谢之煜看来是无比安稳的事情。哪怕未来的时日再回想起来,这段时光都弥足珍贵。
余檀叹气:“谢之煜,我妈说了,我们两人注定是要走到分水岭的,未来我们的社交圈也大不相同,说白了,你和我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谢之煜轻嗤:“杨老师就这么教书育人的?”
余檀:“你觉得杨老师的教育有问题吗?”
谢之煜:“她不一定都对。”
余檀:“我到是觉得她说的挺对的。”
其实想想也挺有道理,谢之煜是什么家庭条件啊?余檀去过他家的别墅,不夸张的说,真跟皇宫似的。
第一次去谢之煜家是在余檀八岁那会儿,当时她已经上二年级,懵懵懂懂的年纪,又好像该懂的也都懂了。谢之煜颇为隆重地邀请余檀,特地在家里一番布置,客厅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甜品台,摆着十几层高的卡通蛋糕。
那次谢之煜拉着元仪,兴高采烈的向余檀介绍:“这是我妈妈。”
元仪妆容精致,烫着微卷的波浪长发,低头看着余檀淡淡笑:“小鱼儿是吗?我经常听到阿煜提起你。”
余檀觉得元仪简直就像是童话世界里最好看的皇后,一举一动都带着高不可攀的雍容华贵,也让她莫名有些胆怯。
庆幸的是,元仪很忙,相互介绍之后,她一脸抱歉地对谢之煜说:“妈妈要工作,没办法陪你们了。”
谢之煜一脸气愤:“你又骗人!”
元仪也很无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