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皇后匆忙地装扮了一番,乘辇舆前往勤政殿。
勤政殿中,谢无度正与弘景帝说话。
“敛之,此事你辛苦了。”弘景帝说着,有些惭愧。
他这个外甥,是他的左右手,在朝堂之上,他格外倚仗他。弘景帝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实不是做皇帝的料,倘若不是先帝在时昏庸无道不理政事以至于朝局混乱,恐怕也轮不到自己做皇帝。因此他在许多事上畏首畏尾,生怕自己做出什么错误的决策,好在许多事谢无度都能替他决定。相较之下,他那些个儿子简直比不上谢无度十分之一。如今更是在这儿添乱。
谢无度拱手道:“圣上言重了,此乃臣的分内之事。”
谢无度带来的消息是,萧羽风与曹瑞二人相约去花楼喝酒寻欢,许是酒喝得多了,酒后失言得罪了人,又露了富,才被人劫走。
“臣已经打听到那伙贼人的下落,已经差人前去剿灭贼人。估摸着,只需要一个时辰,便能将二皇子救出。”他吐字慢而清晰,令人不自觉信服。
弘景帝信任他,自是不会怀疑分毫,正开口:“朕等着敛之的好消息。”
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传来皇后急切的声音:“圣上,臣妾想跟着武宁王同去接羽风回来。”
她关心则乱,等不得宫人通传,几乎是闯入殿中。弘景帝略顿了顿,看向谢无度,知道皇后是思子情切,不忍苛责,便点了头。
“那皇后便跟着同去吧。”
皇后欣慰不已,红了眼眶,她的儿子自幼没吃过什么苦,叫贼人掳去这么多天,也不知受了多少罪,定然消瘦了许多吧。她想着,不由得抹泪,想起什么,又转头看向皇帝,道:“圣上也与臣妾一道去吧,臣妾怕见到羽风受罪,一个人承受不来。圣上,您是羽风的父皇,知道他一向吃不得苦的。”
许皇后是想着,到时候让他见见羽风的惨状,也能可怜他些,忘记他是因为混账而惹出此次事端来。
弘景帝犹豫着,再怎么说,萧羽风是他的儿子,是皇后的嫡子,一起去似乎也应当。只是……萧羽风一向不成气候,倘若能懂事些,何至于有今日祸端?
谢无度开口:“二殿下年幼不更事,想必遇上此事定然怕极了,圣上与皇后娘娘一起去也可以。”
他低着的眸底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
听他这么说,弘景帝点了点头,与许皇后一道跟着谢无度去找萧羽风。这种事并不光彩,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帝后二人换做寻常人家的装扮,坐在一顶朱漆蓝帷的马车里,随同队伍行进。
谢无度骑马跟在轿子旁边,队伍往城郊方向走。许皇后心急如焚,几次挑开帘栊,问询情况:“还要多久才到啊?羽风可已经安全救出了?”
谢无度抬眸望了眼前方的树林与道路,“娘娘放心,那些小蟊贼,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
皇后将帘栊放下,话虽如此,却并不能安心。没有真真实实见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以前,她都不能安心。
弘景帝坐在她身侧,比她镇定许多,“你要相信敛之。”
皇后仍是一脸焦躁,不时往外张望。
队伍穿过树林,往半山腰去,最后停在一处木屋前。他们到时,那些毛贼自然都已经剿灭。
谢无度翻身下马,锦靴踩在落叶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朝轿子里二人恭敬行礼:“圣上,娘娘,据那些贼人交代,二皇子与世子便被关在此处。”
许皇后焦急地从轿子里探出头来,便要下轿子,到底看了眼弘景帝,顾虑着,克制了些,守着规矩下来,只是没几步便又越过了众人,往那木屋门口去。
木屋简陋,看起来条件艰苦,木屋之中还不时传来萧羽风与曹瑞二人痛苦的嚎叫声。
皇后心都提了起来,“我的儿啊,母后来救你了……”
她几乎是跑着往前,直奔木屋门口。身后跟着伺候的都没能跟上,因而皇后最先推开了那扇门。
弘景帝跟在皇后身后,谢无度跟在弘景帝身侧,几人一道往前走去。只见皇后呆呆地立在木屋门前,竟不曾迈进一步。
弘景帝问:“皇后?怎么不进去?羽风呢?”
弘景帝说罢,也走到了木屋门前。他也停下了步子,只是表情里比皇后多了几分愠怒,从门口望去,只见萧羽风好似发了狂一般,身下骑着一条母狗,他不是什么痛苦的嚎叫,倒像是在助兴。那母狗连叫一声也不曾,一动不动,原是已经没了气息。
堂堂二皇子,竟然在奸^淫一条母狗,还将母狗给弄死了。
弘景帝脸色自然难看,此事若传出去未免太过丢人。实在是……将脸都丢尽了。
“放肆!你这不知好歹的东西!”弘景帝训斥道,萧羽风被这一骂,仿佛茫茫然才清醒过来,看向门口的弘景帝与皇后,而后便晕了过去。
皇后也见不得这样的场面,她的儿子,竟然和一条狗……皇后也晕了过去。
弘景帝只觉得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谢无度站在身后,故作惊讶,而后镇定下来,命人将二皇子与世子带走。
弘景帝只觉得今日便不该来这趟,“胡来……实在是太过胡来……”弘景帝让皇后的婢女将人扶上轿子,不愿再看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
谢无度垂着眸,命人将二皇子与世子一个送回宫中,一个送回魏国公府。
萧羽风被抬回来时,与那死去的母狗密不可分,兵士们想了许多法子,都未能将它们分开,再强行分开,恐怕会损伤二皇子身体,他们只能作罢。太医来时,见这情景吓了一跳,但不敢多问一句,战战兢兢给人把脉。
性命是无虞,只是……太医额头一层汗,期期艾艾向弘景帝禀报结果: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