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
庙里的神像大多是遵循劳动人民的想象塑造出来的, 里面难免增加了许多具现化的东西。
比如三台海会大神的三头六臂,太上老君的鸟喙,还有二郎神的三只眼。
总而言之,若不是提前知道自己进的是神庙, 单从神像上来判断的话, 误认为是个妖怪也不稀奇。
再加上此时的真君庙里冷冷清清的, 只有巨大的神像耸立在那里, 颇有几分瘆人。
时虞的胆子不比焕娘大, 忍不住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 小声询问江停云。
那庙祝似乎是听见了动静,停一下手中的活计, 转头看了三人一眼。
时虞立刻捂住嘴, 往江停云身后藏了藏。
江停云只得上前, 对那庙祝行礼,“福生无量天尊——这位道友,贫道江停云, 这厢有礼了。”
庙祝冷淡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 换上了一副热情的嘴脸。
“原来是江道兄来了,快快请进,真君爷爷已经候你多时了。”
江停云笑道:“烦请道兄带路, 引贫道拜访真君。”
既然真君已经来了, 他买的那些贡品, 好像用不上了。
那庙祝倒是有心和他多说几句话,套套近乎,但他不敢耽误二郎神的正事, 只能忍着心头的不甘, 给江停云三人引路。
这庙宇是凡人所建, 乃是凡人来烧香祭拜之所,左右也有供达官贵人歇息的厢房。
但清源妙道真君法驾降临,自然不会落脚在这些地方。
可以说,每一座有真神的庙宇建成之后,都会有神力生成一座凡人看不见的行宫。
二郎神如今自然是在行宫里。
江停云跟着庙祝跨过了一道门,就感觉周围的灵气骤然浓郁,仿佛是从一个空间,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眼前楼阁俨然,亭台相连,以玄色为主的建筑,透出一股威严宝相。
庙祝道:“真君爷爷就在正殿等候,还请三位稍等,小的这就前去通禀。”
“有劳。”江停云对他点了点头。
那庙祝进去不久,就见康太尉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远远的就对江停云笑道:“我就说你会来得很快,你也果然没让我失望。”
江停云也笑道:“真君要送功德给我,我自然得快点来,免得真君反悔呀。”
“臭小子!”康太尉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转头对焕娘道,“你昨天晚上说的话,真君可都听见啦。”
“啊?”焕娘瞬间就苦了脸,怯生生地问,“三公主来了吗?”
她好想求个庇护呀!
但很遗憾,康太尉告诉她,“三公主也是一方河神,自然有自己的神职在身,哪能天天和二爷在一起?”
焕娘的脸色更苦了。
进殿之后,除了随着大家一起行礼之外,焕娘一个字都不敢多说,只是尽量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希望二郎神不要注意到自己。
上天似乎是听到了她心声,二郎神只顾着和江停云说话,根本没多给她一个眼神。
“你来得倒是快。”
江停云正色道:“真君相召,必有要事,岂能耽搁?”
二郎神笑了笑,把陆判和朱尔旦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自从换了一颗心之后,朱尔旦就仿佛被夺舍了一般,还是夺得不彻底的那种。
他体内仿佛有两个魂魄,在不停地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一开始两个魂魄都是无意识的,但慢慢的,后来的那个魂魄先反应了过来,把他原本的意识压得喘不过气来。
只可惜,原主人到底是原主人,凭借着地利之便,还是能偶尔出来。
只不过,这种不算平衡的平衡,在上个月,彻底打破了。”
说到这里,二郎神的神情十分凝重。
江停云追问道:“出了什么事?”
二郎神道:“后来那个魂魄,嫌弃朱尔旦的原配相貌丑陋,撺掇陆判给她换了一个美人头。”
听完之后,江停云并没有多惊讶。
因为他看过这个故事,不但是原著,还看过改编的电视剧。
虽然他看的那一版电视剧,把很多故事改编得一言难尽,失去了聊斋原本的讽刺意义。
但对于这个故事,相比于原著的纯粹YY,把一切都描述得极为苏爽,江停云更喜欢电视剧的改编。
换心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剧里的代价,就是原本属于朱尔旦的人格和善良。
如今他穿到了这个世界,当纸张上单一而扁平的故事变成了现实,世界意识自然会补全不足,变一切不合理为合理。
江停云又问道:“是朱尔旦原本的意识不愿意自己的妻子被换头?”
“是的。”二郎神道,“这朱尔旦纵然蠢顿,但也算有几分情义。”
在妻子被换头之后,朱尔旦原本的意识就像是突然被加持了力量,奋起反抗,竟然慢慢压过了后来的那个。
苏氏本以为是丈夫嫌弃自己的容貌,所以才会有这一场事故。
但真正的夫妻二人汇合之后,她才知道,一切都另有缘由。
本来朱尔旦的妻子就在悄悄踅摸合适的大师,出了这样的事,更加坚定了这种心思。
她最终求助到了二郎神君庙。
“若非如此,我还不知道,这陆判不但在阴间作威作福,还舞到阳间来了。”
提起这个,真君十分气愤,眼中的杀气暴露无遗。
严格来说,鬼神的存在,就是为凡人服务的。
因为无论是神仙还是妖怪,死亡率都比凡人要低得多。
也是因此,不直接干预凡人的命运,是鬼神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就连经常行走人间的黑白无常,也只敢打打擦边球,不敢真的为凡人逆天改命。
如今陆判的所作所为,不但是触到了真君的逆鳞,也是戳了许多鬼神的肺管子。
江停云问道:“真君的意思,是让我出面,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