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到港就能补给,比往常要快捷许多。”
“据微臣所知,买活军的商船往外贸易时也是如此,船未到港,已经开始竞价货物,在上一港口的价格也跟着报了过来,让各商家心中有数,可以拿货多少。又该如何定价,且自己的备货也比往日从容,先从买活军的报纸上看了求购信息,备货之后,再根据商船的播报安排生意,一笔本钱可以周转两次,要比平日更赚了不少。”
这里小皇帝便不解了,倒是九千岁在民间混迹多年,一听就懂,为小皇帝解释道,“譬如我有一百两,已知道青头贼要棉花,便全买了棉花,青头贼来了以后,我先将棉花卖给青头贼,存在仓库里,又将得了的一百二十两全买了青头贼的糖,一百二十两糖在青头贼北上期间,我都卖完了,得了一百五十两,这一百五十两等青头贼从北面回来之后,我又全买了青头贼从北面带来的老山参、药材又或是其余什么北方特产,最后得了一百八十两的利。青头贼则将棉花装舱运走,这里一百两银子我做了两次买,两次卖,这便是周转了两次。”
“倘无报纸,或者没有传音法螺,不知道仓储和价格,那便不好事前安排生意,打探销路,三个月时间只能做一次买卖,里外里便少了四五十两的利,因本钱只有一百两,这其中就差得多了。”
皇帝性喜营造,这对算学也是有高要求的,在心中略一盘算,便道,“这实在是差得多了,怪道谢六姐有钱,十吨粮食说送就送,有仙器傍身,不赚钱都难。”
说着也是嗟叹起来,大有恨不得一见神器,甚至一见谢六姐的意思。九千岁可不敢接腔,忙问黄谨,“飓风的事体,我已懂得了,那海盗呢?现如今倭寇、西洋人的船只都在外海横行无忌,结成船队横冲直撞,辣椒号就只有一艘福船,一艘鸟船,难道就没有被欺负吗?”
说到这事,黄谨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点头道,“是有的,辣椒号共遇到三次敌袭,第一次是出海不久,被一支海宁县的小船队盯上了,这都是不到一千料的小福船,很是灵活,船速要比我们更快……”
但凡是位高权重的男人,就没有不爱武事的,哪怕不可能亲自领军,也是兴致勃勃,唯恐黄谨说得不细,又让人取了船模来,让黄谨上手摆布演练,奉圣夫人听得一脸无聊,却也不敢催促,只见黄谨拿着船模,在桌上摆了开来,口中说道,“这种船可进可退,在海上相当难以应付,始终逡巡不去,是为了给我们施加压力,也是为了摸清我们的底细,因还不知道我们有没有炮,水手又有多少——他们是没有炮的,只能打接舷战,因此事前要好好估量,看看能否吞下我们这块肥肉。”
“被这种小苍蝇周旋骚扰,对一般船只来说,虽然或许无惧接战,但也相当烦人,因主动完全在彼,而且这种船长都极为老练,只要船身还有一处蒙着厚布,他便一定停在射程之外,让人无可奈何。”
说到这里,九千岁不免怒道,“实是不爽利,这般狗贼,一炮轰杀都不冤枉。”
又问,“那辣椒号是怎么做的?”
黄谨拿起代表辣椒号的福船,往桌面深处直直开了过去,道,“辣椒号问过这段时日并无飓风,便往深海开去,就是要甩开这些苍蝇,免得他们使信号烟火传信,惹来更多海盗,以多欺少,抢掠了辣椒号上价值连城的货物。”
茫茫大海,孤船上载着至宝,在群狼环伺之下向前航行——哪怕已经平安抵埗,珍宝也都送入内库,皇帝还是战栗起来,又接连问道,“为何不一开始就驶入深海?那些船不敢追上去吗?”
这就又要牵扯到海上的定位和航路问题了,黄谨说了近半个时辰,教了皇帝无数概念,皇帝和九千岁、奉圣夫人才意识到原来此时朝廷已根本没了远航的能力,甚至连从前的牵星术都完全丢了,哪怕是那些私船海匪,航海技术也远不如西洋商人,仅仅只掌握了近海的有数航线,不像是西洋商人,能够通过牵星术和自己的星盘,进行远距离的跨洋航行。
“天下之富,无有富过港口者,如微臣刚才所言,财富之计在于开港,而开港之计又在于自己要有一批海船水军,否则开港也只是为海盗积累方便。”
黄大人详尽地解释着,九千岁听到这里,眼神一闪,道,“除此以外,开港之计还在官营、收税,否则还是损公肥私,富了海商,与朝廷财政无补。”
这是对的,但这摊子烂账黄谨不打算多提,也知道朝廷是根本收不上多少商税的,除非能将‘新巫觋’杀上一大批,但如此一来,朝政的崩溃一定在收税之前。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见九千岁和皇帝都不说话,方才续道,“六姐掌握了一种叫做六分仪的仙器……因此可以在海中辨明方位,确定航程……便有了驶入深海的底气……”
又是仙器,三名听众都有些麻木了,奉圣夫人忍不住说道,“俺们是妇道人家,也不懂事,只是一向听大人们说着,奇技淫巧不过玩物丧志,修身修己方能弘扬大道。可怎么今日听着,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难事,都被青头贼的奇技淫巧所攻克了去。有了这六分仪,此后船只遇敌则驶入深海,再无航路一说,那些海盗可就没那么好过活了!”
黄谨冲她行了一礼,略过了所有关于奇技淫巧的争议,只道,“夫人明鉴,这也尚还不足的,因船只到底是要去港口补给,海盗也可在港口附近的海域逡巡,寻找对手。辣椒号第二波遇到的敌人便是来自青岛港附近,以微臣的一点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