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地这里,提供了许多各行各业的岗位,考试通过的可以自愿挑选,且报酬都是二十五文一天,有些岗位实得二十五文到手,有些是实得十七文到手——因为他们预计是要回去的,因此不能任由他们在民间散住,除了那些住厂里宿舍包吃住的,不管住的岗位,买地要给他们找地方住,早晚要点名,饭也不能随意每餐出去吃,是要给搞食堂的,这样算下来,一天吃住包了算八文钱,倒也不能说很贵,不过这明显就不如二十五文到手的实惠了,因为这二十五文的岗位一般也都包吃住,最多略去中午一顿,算算中午吃个三文钱好了,按买地的标准尽可以吃饱,那一天就多了五文,四五个月算下来,也相差好一两银子了呢。
倘若是没有通过考试的那些,还要先上课,上课期间自然没有报酬,一日还要倒欠八文钱,做工了再倒扣回来。若是两次考试不通过,那就只能被分配一些挑粪、刷马桶的苦工,而且一日收入只有二十文——收了八文的食宿费之后,还要再收两文钱的管理费,因为这些人是文盲,买地要额外分人出来管理,给他们解释规矩、朗读文字,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人的工钱,都要从管理费上来。
“倘若考出来考不出来的,考得好考得差的,到手的都差不多,那谁还愿意下苦功?既然考,那就要考出区别来。我们买地用人,一贯是这个宗旨,如此方能激发大家那向上的心思。”
刘营也很得意于他这一营考试成绩的优越,可想而知他也能因此得些好处——这话说得也是有理,大家也都认为倘若所有营长得的都差不多,那刘营这一路额外的用心,岂不是亏了?便正是要多劳多得,才算是公平么!都道,“这买地便有千般不好,这一点也是好的,‘混日子’三个字可以收起,那俺们难道就是天生的懒汉,只知道游荡,不知道奋发不成?刘主任您给我们指条明路,挑个好岗,我们必定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不给您丢脸!”——他们私下猜测,若是在岗位上干得好了,刘营也能得些好处,毕竟这就是买地一向的作风。
刘营听了,果然满面是笑,拿了那张单子,对众人说道,“我们这里有些岗位是好挑的,譬如老夏,原本杀猪卖肉的,浑身有把子力气,你去肉联厂万不会有错,这杀猪毕竟也是一门手艺活,如今粮食富裕,各家养猪都多了,城边又不许私宰,武林这里新设的肉联厂很缺人,你一去操刀就能干活,考核通过了,能顶个大师傅的岗的话,那就不是一日二十五文,而是三十五文,还包吃住!只是要起得早些,不是轮班恐怕没时间出去溜达。”
但凡是杀猪的,从来都是披星戴月,凌晨交四更就起是家常便饭,没想到在南方也是如此风俗,甚至还要更早,尤其是在夏日,只有乘气温最低的午夜凌晨杀猪放血、开膛破肚、燎毛烧皮再打个钢印,市民清晨早市才能买得上肉,不然到盛夏了,那肉一过午就留不得,就要发臭。
上午十点以后,没卖完的肉就要杀水处理,不是做白肉,就是做卤肉,总之不能白留着——至于说各家买回去了,那倒还好,南方这里水井多,吊在井里保温,或者在灶上挂着被烟熏着,还能保到晚上,但也基本不敢留过夜的。肉联厂这里又没有冷库,背靠宝石山下,挖了一个山洞能存点肉,平日还好,但三伏那几日也熬不过,恰好他们这就准备度夏了,因此接下来几个月,肉联厂是额外的辛苦。
不过,三十五文一日,这些辛苦就全说不得了,老夏笑得一口豁牙全露出来了,只是点头道,“咱也说,这肉联厂的活合该我去,只不知道厂子里还有什么别的讲究,又怕自己嘛事不懂,丢了营里的人,如今刘营说能去,咱一颗心就大安了!”
屠户确实是要把子力气,也要手艺,会杀不会杀的差太多了,那老屠户一刀下去,猪一声不吭当即咽气,放血、拆骨一气呵成,不会杀的,猪脖子上喷着血尖叫着到处乱跑的,每年乡下都有——别的不说,浪费了那猪血也是可惜!因此大家虽然艳羡老夏,却也知道能和他争抢的人不多,其余人便是去了肉联厂,也是做苦力搬肉去的,轮不着他们杀猪。
事实上,这里各单位要的也都是力工为多,只是看各单位的不同罢了,吃香的都带了厂字:纺织厂、机器厂、肥皂厂、火柴厂、水泥厂、铅笔厂……买地这里厂子实在是多,算下来至少近百种厂子都缺力工,再往下那些什么洗衣厂、环卫局、河工组、建筑队,大家就看不上了——这京城老爷们眼界就是不同,建筑队在买地还算吃香的,他们都看不上,认为倘若愿意进建筑队,当时就跟着去修那个海清河晏园了。但凡是建筑队、修路队都是比较颠簸,不断迁徙风餐露宿的,而且距离城区都比较远,难得来武林一趟,就算是做力工,也愿意在一个福利较好、比较安稳而且距离城区比较近的厂子里干活。
看不上就看不上吧,牛不喝水强按头,没有这个理,其实这些地方为什么缺力工呢,大概也是一个理,买地的百姓一旦发现力工和农户赚的差不多,又自忖没有做技工的希望,很多人也宁愿去种地的,种地的辛苦是有时有候,比较自由的,也有歇着的时候。力工的辛苦却是每日上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