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地室之中, 手臂筋肉虬结,鼓起的血色经脉如同长蛇蜿蜒,太上非白神情狰狞,身形虽如青年, 但一张脸却显出垂老之态。
血色经脉鼓动, 骨骼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 他的面容恢复青年样貌,只是一双眼中阴冷不改, 像是淬了毒一般。
恼怒地掀翻一旁桌案,太上非白粗.喘着气, 经脉骨肉中的痛苦无法可解, 只能强行承受。
若非那废物重伤,他也不必受这般苦痛!可惜他还未找到更合适的命俑, 只能容那废物继续活着。
至于那些胆敢违逆于他的奴仆, 更是该死!
太上非白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身旁, 容貌姣好的侍女正在为他更衣,便在这时, 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侍女跌在地上, 伏着身体瑟瑟发抖,却连求饶的话也不敢说上一句。她心中清楚,这样做,只会有更糟的下场。
太上非白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奴婢的死活, 他抬步,竟是直直从侍女葱白般的指尖踩过,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暗室中众人像是早已习以为常,对面前发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脸上不见有任何情绪波动。
天武卫大将府,斛律嗤笑一声,将庆王府送来的请帖扔在一旁:“他倒是命长。”
他向来是瞧不上太上非白的,若非恰好有个好兄长,太上非白这样的人根本活不到今日,更逞论还安稳地高居王爵之位。
“可惜当年萧无尘只是废了他,而未能取他性命。”
在一旁批复奏请的女子冷声开口:“倘若真让萧无尘在上京之中杀了他,太上皇族的威信便荡然无存。”
斛律自是明白这个道理,但谁也没有想到,太上霄云会在继位之前便飞升了。烈帝与一十八氏族明争暗斗,最后叫太上非白的亲哥哥太上非玦上了位。
“除了对庆王太过偏袒,景帝所行,未曾辜负烈帝陛下的教导。”女子中肯评价道。
太上殷继位后,世人便多以景帝称太上非玦。
斛律撇了撇嘴,倒也没反驳,毕竟,这话也是极为公允了。
“当年他因对付天衍宗不成,被逼退位,如今玄龙灭世的谶言一出,却是又给了他发难的机会。”想起汇聚于上京的天下仙门,斛律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女子面上不见什么波动:“如今中域尽归皇朝所有,唯有天衍宗不曾俯首称臣,景帝想将之纳入皇朝版图,也不奇怪。”
何况天衍宗内还有无数自上古传承下来的典籍秘藏,灵物珍宝,如何不令人觊觎。
“阿戎,你如何看玄龙灭世之说?”斛律看向自己的副将,忽地问道。
林戎眸中如幽潭死水,未曾有所起伏,她淡淡道:“周天星辰阁之事发生得古怪,谶言真假难以验证。不过,帝女长于天衍宗,我想,天衍宗及门下弟子,不会做祸乱天下之事。”
“只是明若谷失踪,天衍宗闭山,宗门之内,应当生了外人所不知的变故。”
上京之中,已是山雨欲来。
斛律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拿起桌案上传讯玉简,随即高高挑起了眉头:“这姓萧的小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林戎抬起头,拂手召过玉简,神识探入其中,随即也皱起了眉头。
这位主上竟然令天武卫在庆王府外埋下无数雷火符,此事天武卫不敢擅专,只能立即报于斛律。
她这是要干什么,炸了庆王府么?!
“不错。”兰絮阁内,面对林戎质问,太上葳蕤微抬起眸,似漫不经心一般回道。
就好像炸掉一座庆王府,于她而言根本不是什么值得留心的事。
如今站在她面前的只有林戎一人。以斛律对太上非白的厌恶,炸了庆王府正中他下怀,带他来除了添乱也没有别的用,是以林戎选择孤身前来兰絮阁。
“如此开罪景帝,对你有何好处。”林戎冷声问道。
太上非白不足为惧,但景帝太上非玦已是踏入合道境界的大能。
“我此番来,本就是为找他们的不痛快。”太上葳蕤凭栏而立,风灌进宽大的袍袖中,有飘然而去之态。
林戎沉默一瞬,终于再开口:“你到底是谁——”
一个南域小宗出身的元婴修士,当真能有如此见识与气度?
这世上,当真有沧澜门萧沧流这个人么?
林戎看着自己面前的太上葳蕤,眉头紧锁,到了此时,她已经可以确定,太上葳蕤是借庆王府之事,故意引她来此。
“你会知道的。”
不过不是现在。
太上葳蕤转头看向林戎,徐徐又道:“对于太上霄云留下的皇朝,这样的蠹虫,自是越少越好,不是么?”
这数百年来,太上非白虽身无修为,却借权势横行无忌,触犯律法也非一一。有太上非玦遮掩,朝中众臣便也对其作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杀人诛心。
要杀太上非白,于如今的太上葳蕤而言,再简单不过,但仅仅如此,又如何对得起他曾经所为。
听完太上葳蕤的话,林戎不由沉默一瞬。
她之所言,切中关键。
天武卫一直所要守护的,是太上霄云留下的皇朝和这里的子民,而非太上皇族。
“你要如何做。”她抬眸,那双眼很是沉静。
太上葳蕤勾起了唇角,并不觉得意外。
就算天武卫如今尊她为主不过形式,但也并非不能为她所用。
檐角风铃响动,兰絮阁下行人熙熙攘攘,不时有叫卖声响起,只见一片繁华盛景。
距离太上非白的寿辰尚还有几日时,上京城内的酒水已然被庆王府尽数买下,以备寿宴上取用。
不少托庇于庆王府上的势力更是早早赶到上京,随行带着各种奇珍灵物,只待亲自向太上非白献礼贺寿。
及至太上非白寿辰当日,庆王府府门大开,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