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察使府邸内,谢海楼坐在正厅主位上,脸色实在算不得好看。
在这青鱼郡中,向来都是别人看他的脸色,而今却被一个不知是何来历的女修占了府邸,供其驱使,如何叫谢海楼不憋气。
在他下方,坐的正是青鱼郡众多仙门世家的掌门家主,修为多在元婴化神之间。
见谢海楼一言不发,众人心中暗自奇怪,他们原是奉他的令前来,如今枯坐在此,究竟算是什么意思?
只是觑着他阴郁的神色,没有人愿意率先开口相问。
更令在场修士奇怪的,是余家竟没有派人来……
余氏势力在青鱼当属第一,不过面对天水阁,仍需俯首,今日为何会不在?几名相熟的修士交换了眼神,心中各有计较。
谢海楼阴柔的脸上露出冷色,他并不清楚当日太上葳蕤和余天仲谈了什么,也不清楚她今日令他召集青鱼修士有何用意,只是迫于打不过太上葳蕤,只能照她说的话做。
她到底想做什么?谢海楼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让他将青鱼郡有些分量的势力尽数传唤来此,却迟迟不肯出现,也不说要做什么,是在耍他么?!
又过了一个时辰有余,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众多青鱼修士循声看去,只见余天仲自外行来,脸上带着淡淡笑意。
抬头看着谢海楼,余天仲脊背挺直,温声道:“监察使辛苦,如今尊上吩咐的事,我已然办妥。”
听了这句话,谢海楼不由一怔,随即意识到什么,脸色倏而变得铁青。
难道……不,这怎么可能,余家也疯了么?!
“余家主此言何意?”与余天仲有些交情的中年人沉声开口,眉头紧皱。
余天仲对上他的目光,坦然回道:“如今青鱼各处要隘已为余氏接手,诸位,今日之后,青鱼的主人,便要换上一换。”
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余氏要叛出天水阁?!”有人失声叫道,神情愕然。
余天仲一向是谨小慎微的性情,怎么会贸然做出这样的选择?
“难道是清溪……余家主,你已经向清溪投诚——”
这苍栖州中,敢与天水阁作对的,也只有清溪了。
余天仲听了这番话,未曾出言反驳,看上去像是默认了这般说法。
谢海楼微微眯了眯眼,清溪……
“诸位与我相识多年,看在往日交情,我也不愿刀剑相向。只是这些时日,还请各位道友安心留在此地。”余天仲不疾不徐道。
他这是要将他们软禁在此?!青鱼众多修士看向谢海楼,他虽脸色难看,却并无动作。
联想到今日正是他将众人召集在此,监察使竟是早已被余氏控制了?!
厅内人心浮动,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全无一点预兆,让他们一时不知作何反应才好。
天水阁三名渡劫陈兵悬陵,就算清溪一方也有两名渡劫,此时投向清溪,实为冒险之举。
不过以余天仲这老狐狸的性情,定然不会轻易下注,清溪难道给了他什么保证?
余天仲并不在意众人所想,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催动灵力,地面阵纹浮现,灵光闪烁,将众多青鱼修士尽数困于此。YushuGu.
数名余氏麾下修士看守在周围,监察使府邸内的天水阁卫士早已被控制。
离开正厅,余天仲去见了太上葳蕤。
他到的时候,正有一道传讯灵光自窗外飞来,太上葳蕤抬起手,灵光便落入了她掌心。
这是燕愁余的传讯,他受明若谷之命,前去追查数名行血祭之事,没入北域的魔修,若非如此,此行他或会同太上葳蕤一起前来东域。
燕愁余没有说太多,这队魔修行事诡秘,背后似乎并不简单,是以他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决定混入其中,查明究竟。
太上葳蕤垂下眸,漏入的天光落在她身上,让人不禁生出几分温柔的错觉。
余天仲没有出言打扰,直到太上葳蕤将目光投来,开口道:“如何?”
“回尊上,青鱼要隘已经尽数掌握在余氏之手,众多仙门世家之主皆羁押在府中,青鱼之内当不会有异动。”余天仲恭敬回答,顿了顿,他又道,“不过,尊上当真要留着谢海楼?”
“他活着,还有用。”太上葳蕤淡淡回道。
余天仲不免有些失望,但以他的城府,自不会显露在外。
太上葳蕤拂手,苍栖州的疆域地图便显现在虚空当中,山峦起伏,林木葱茏。
指尖自青鱼左右七郡划过,她看向余天仲:“五日之内,攻下这七郡,可有把握。”
七郡……余天仲没有贸然应答,默默回忆着这七处郡城中的情形。
青鱼位于苍栖州西南,这一带在整个苍栖州内几乎可称偏僻,资源也较为有限,往日并不受天水阁重视,是以其在青鱼等郡只派出监察使。如今天水阁一心镇压清溪,也就未在青鱼周围增兵看守。
想控制这几处,最关键的便是俘虏镇守于此的监察使,至于其他仙门世家,未必会强硬抵抗。
以天水阁行事,如何能得人真心效忠。
所以最重要的便是快。
要在天水阁监察使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将其擒获,只要不曾令其提前开启防御阵法,五日之期并非不可能实现。
这也正是青鱼余氏向这位尊上展现自身价值的最好机会,余天仲心道。
他已请老祖出关,有洞虚境界的老祖压阵,纵有意外应当也无碍大局。
“我余氏,当竭力一试。”余天仲躬身,郑重向太上葳蕤一拜,表明了态度。
与此同时,清溪郡内,罗浮教教主闻人颜坐在上首,嫣红薄唇中吐出几个字:“自是要答应的。”
她的容貌很美,美得让人有些不敢直视,闻人昭越站在她身旁,眉目间颇有几分肖似。
容洵点了点头,对殿中的余紫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