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殿外,身形纤弱的女子带着几名婢女上前,她一身白衣胜雪,鬓发之间门的珠玉闪烁着莹莹灵光,此番打扮宛如姑射神女。
只是将目光落在女子脸上时,绝大多数人都不免会生出一点遗憾情绪。
其中原因也很简单,这张脸看起来,实在太过寻常。
明明五官都生得还算好看,但放在一处,便失了颜色,让人很难也记不住这张脸。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女子身后几名侍女的容貌也是一个胜一个普通,可以说将她们扔到人堆里,便很难再找出来。
“秋夕夫人。”守在殿外的几名护卫抬手行礼,姿态恭敬。
女子矜持地点了点头,携着几名婢女便要向殿内行去。
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青年护卫连忙将人拦住:“夫人,此处乃大祭司所居,未得允准,不可擅入……”
“放肆!”不等女子说话,她身后一名婢女便上前,厉声呵斥道,“我家夫人乃是大祭司的妹妹,她来探望兄长,还要你允准不成!”
少女口气咄咄逼人,让青年护卫有些不知所措地退了一步,他才来看守周天殿不久,第一次遇上秋夕。
另一名护卫出声为他解围:“夫人息怒,他才入周天殿不久,见识短浅,这才冒犯了夫人,还请夫人宽宥。”
秋夕开口,柔声细语道:“无妨,我才回王城,实在想念兄长,便顾不得其他,径自来了。”
她又看向婢女,嗔道:“不知者无罪,又非什么大事,不必急怒。”
说罢,带着几名婢女,聘聘婷婷地向殿内行去。
“秋夕夫人的婢女实在泼辣,好在夫人性情温和,是个明理之人。”方才被婢女指着鼻子呵斥的护卫心有余悸道。
周围年长的几名护卫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然还是太年轻,不懂什么叫透过现象看本质。
若非有秋夕夫人纵容,一个婢女,如何能这般放肆行事。
青年护卫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眼神,又道:“周天殿不是向来要得大祭司允准才能入其中吗?就连几位皇子公主前来也不例外,怎么秋夕夫人就能随意进出?”
身旁一人为他解惑道:“你也知道,秋夕夫人与大祭司乃是兄妹,自然不同于别人。”
“当年大祭司被生身父母所弃,若非秋夕夫人的父亲将他捡回抚养,又如何会有今日的大祭司?为此恩情,秋夕夫人所求,大祭司少有不应,何况只是自由出入周天殿。”
“往后再遇秋夕夫人来,你也不必阻拦。”
“原是如此,大祭司与秋夕夫人果然兄妹情深。”
兄妹情深?其余护卫面上神情一滞,这话虽不错,但……
算了,大祭司的家事,不是他们能置喙的。
周天殿内,玉石砌成一方灵泉,燕愁余将一只前爪搭在太上葳蕤面前,大半身体泡在灵泉中,龙尾在水中摆着,很是悠哉。
因他在石镇岳和桑南淮手下伤得不轻,太上葳蕤不免待他更纵容许多,若非她想借机谋算天水阁一个渡劫修士,燕愁余也不会如此。
“换爪。”太上葳蕤为他清理了一只前爪,开口道。
殿内灵泉有锻骨之效,玄龙一族在幼时都会泡上一月锻骨泉,洗炼根骨,能使身体强横更甚。
燕愁余幼时未能得锻骨泉洗炼,如今便在此补上了。
在锻骨泉中泡了几日,燕愁余身上生出了更为坚硬的黑鳞,而原有的部分鳞片将要脱落,背脊便忍不住磨蹭着筑成灵泉的玉璧。
左右在此无事,太上葳蕤便趁难得闲暇之时为燕愁余清理将要脱落的旧鳞。
乖顺地将头枕在她膝上,燕愁余的姿态不像龙,倒像是条被人挠着下巴的小狗。
脚步声响起,秋夕踏入殿中,扫视四下,却不见有人。
往日她踏入周天殿,早有侍女前来奉茶了。
她自然不知道,因燕愁余暂住此处,他又对除太上葳蕤之外的所有人都深怀戒备,大祭司便令一众侍女无事便不要入周天殿中。
无人迎接,她只好自行向内殿走去。
内殿之中,看着泡在灵泉中的黑龙,秋夕眼中闪过一丝异色,玄鳞红角,这条黑龙与龙君有什么关系?
她才回到王城不久,还未听说太上葳蕤和燕愁余意外掉落祭台一事。
见太上葳蕤在为燕愁余打理鳞片,秋夕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温声开口:“你可是周天殿中侍婢?我兄长如今何在?”
区区人族,能入玄龙宫,也只配做个侍女了。
秋夕的语气中不可抑止地流露出几分纡尊降贵,毕竟在她看来,以自己的身份,开口向一个侍女问话,对方理应感恩戴德才是。
太上葳蕤没有理会,示意燕愁余将趾爪放低。
见她如此反应,秋夕眼中微沉,自从兄长成为龙族大祭司后,就再没有谁敢轻易无视自己。
不用她发作,身后婢女立刻怒声喝问:“大胆,我家夫人向你问话,你竟敢视若无睹!”
燕愁余看了她一眼,赤红双目之中不带任何情绪,被这双眼睛盯上,实在叫人不寒而栗。
婢女忍不住退了一步,眼中不受控制地现出惧色。
她这般动作,让秋夕忍不住皱起了眉。
注意到这般神色,婢女强压下畏惧之色,又道:“秋夕夫人在此,你还不快起身回话!”
“你的话太多了。”太上葳蕤终于看向秋夕几人,缓缓开口道。
秋夕眼中现出些许掩饰不住的怒色,一个侍女,怎么敢在自己面前如此说话!她心中不虞,但自恃身份,觉得自己与一个侍女多言,实在有份。
好在她不必亲自开口,自然有人为其张目:“你可知我家夫人是什么身份,惹怒了她,就算大祭司也保不住你!”
“她是谁,与我无关。”太上葳蕤站起身,目光有如霜雪。
秋夕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