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冲话音落下,书房外,亲手端了醒酒汤来的徐夫人顿时大怒,她一把推开房门,高声质问道:“你要将那裴家小儿找回来,难道是当真想把我们的女儿嫁给他?!”
徐冲连忙安抚道:“怎么会呢夫人,是因那裴家小儿手中当年两家定亲的婚书,还有交换的信物。若不将这两样东西拿回来,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要笑话我们徐家出尔反尔。”
徐夫人也才想到这件事,她只顾着将人赶出去,却忘了还有婚书和信物。
“当务之急,是将人找回来,裴家在绛京也不是没有知交故旧,保不齐其中就有想看将军府笑话的。”徐冲叹了口气,他也不想见裴家的小儿,但形势如此,眼下还是得将人找回来。
“我们先将这裴家小儿找回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若是这裴……他叫什么来着?”
管家连忙道:“裴行昭。”
“是,若这裴行昭还有些脑子,自然会乖乖退了这门亲事。”徐冲语气中带着几分高高在上。
他若敢不答应,武威将军府有的是法子整治一个无权无势的少年人。
徐夫人听他这么说,觉得有理,正准备吩咐府中奴仆连夜去寻人,却被他拦下。夤夜寻人,阵仗实在太大了些,徐裴两家的亲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用徐冲说得太明白,在徐家待了几十年的老管家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将军放心,天明之后,我立刻派几个信得过的人去请那位裴家郎君。”
徐冲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于是第二日一早,城西的破庙里便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本来就不大结实的庙门时隔半日,又挨了一脚,终于不堪重负地倒了下来。
太上葳蕤睁开眼,冷淡地看向闯进破庙中的徐家护卫。
见了她,脸黝黑的护卫顿时一愣,她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在这破败庙宇之中,便如神女化身。
“大哥,你愣着干什么?”
身后有人出声,才叫黑脸的青年回过神来,他扫了一眼破庙,目光落在裴行昭身上:“你就是裴行昭?”
庙中众人,只有裴行昭的年纪与他们要找的人相合。
看着他腰间佩刀,虎子三人眼中难掩惧意,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退。
裴行昭扶着墙角起身,已经猜到来人身份,冷淡道:“你们想干什么。”
“奉将军之命,请裴公子过府一叙!”青年说着,伸手向裴行昭抓来。
他嘴上说是请,手中动作却一点也不客气。
虎子虽然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但从语气里也能觉出他的不怀好意,忍住惧意挡在裴行昭面前。
青年嗤笑一声,手落在虎子肩上,随手就要将人扔出去。
一道灵光闪过,飞出去的却不是虎子,而是高大的徐家护卫。
他砸在枯草堆里,溅起一地灰尘,呛得连连咳嗽。
“大哥,你没事吧?”其他徐家护卫连忙上前将他扶起。
青年没有说话,他站起身,原本就黑的脸顿时看上去更黑了。
真是邪门了,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他还想动手,却被踏进破庙里的管家喝止住。
头发花白,已然显出老态的徐府管家上前,向太上葳蕤深施一礼:“府中护卫冒犯,还请仙长莫怪。”
他礼数很是周全,太上葳蕤抬眸,只是一眼,便看出眼前老者已然引气入体。
虽然他不过炼气修为,但在凡人聚居之地,已经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
少女容色出众,身形很是纤弱,徐府护卫实在不明白徐管家怎么会对她如此恭敬。
仙长……难道眼前少女也是修行仙术的人?
“你们来意为何。”太上葳蕤缓缓开口,她的声音并不大,徐管家却不敢轻忽一个字。
凭方才那道灵光,他便可以肯定,眼前少女的修为定然远胜自己,或许是来晋国行走的仙门子弟。
“回仙长,我等是武威将军徐家门下,因裴徐两家有姻亲之盟,如今裴家公子前来绛京,我等奉主人之令,请他去往将军府做客。”徐管家连忙解释道。
姻亲?太上葳蕤挑了挑眉,却没有深问的意思,她看向裴行昭:“你作何打算。”
裴行昭抿了抿唇,冷声道:“徐家有请,何敢不从。”
“不过,他们要同我一起去。”
他看向手足无措的虎子三人,对徐管家道。
如果不是虎子把他捡回破庙,又替他当了衣衫请来大夫,他未必还有命站在这里。
“他们既是裴小郎君的朋友,自该一道前往才是。”徐管家脸上带着淡淡笑意,态度很是有礼。
前几日,他令人将裴行昭打断了腿扔出武威将军府时,也是这样有礼的态度。
裴行昭神情更显阴郁。
徐管家并不在意他如何想自己,转头再看向太上葳蕤:“不知仙长可愿往将军府做客?”
“不必。”太上葳蕤站起身,鸦青长发垂落,唇色浅淡,眼中是几分漫不经心的凉薄。
她受小孤山派大恩,对于寻人继承道统之事,自然不能怠慢。裴行昭资质尚可,但如今心性如何,还需再看上一看。
不过她要做的不止这一件事,不可能时时跟在裴行昭身边。
裴行昭听她这般说,不觉得意外,他本就不打算借太上葳蕤的势,此时也不会为之失望。
“不过,我不希望他们在将军府出什么意外。”
徐管家心中一凛,躬身道:“仙长放心。”
这位仙长看上去和裴家郎君并不亲近,但却有意护他性命,也不知他们是什么关系?
武威将军府正厅,徐冲夫妇坐在上首,等着裴行昭上门。
青衣的仆役快步走了进来,在徐冲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他脸色随之骤变。
“怎么了?”徐夫人见他神情,连忙问道。
徐冲眉头紧皱,有些忧心忡忡道:“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