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色各异的镜明宗弟子注视下, 太上葳蕤缓缓走上青云台。
她只是来取玄光塔的奖励,不想这样也会遇上找麻烦的人。
一旁早就知道玄光塔之事的执法长老忍不住赞赏地看了一眼阳鸿,我辈修士, 正是要迎难而上才是。
见太上葳蕤上前, 阳鸿有些赧然,他持刀一礼:“大师姐, 冒犯了。还请师姐先出手, 阳鸿愿让师姐三招。”
而他这句话一出口,惊得青云台下鸦雀无声。
看得出来, 阳师兄是真的不知道前日玄光塔发生了什么事,否则绝不会说出这话来。
让她三招?太上葳蕤觉得有些新鲜,自她做了妖尊之后, 还是有人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要让她三招。
她淡淡看了阳鸿一眼, 指尖微动, 袖中琴弦便直向阳鸿飞去。
那道琴弦在天光下泛着锐利的寒芒, 不过瞬息便到了阳鸿面前, 他心中一凛,凭着直觉闪躲, 终于在琴弦落下前险险避开。
细长琴弦紧贴着少年的脖颈而过, 看得人心惊。
若是太上葳蕤有意下杀手,他早已当场授首。
阳鸿并不知刚才自己已经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 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时, 琴弦已然回转, 缠绕向阳鸿执刀的右手。
“大师姐不是随掌教学琴吗?她现在用的是什么?”
“我看着,怎么像是用作琴弦的天蚕丝……”
数道琴弦交织,逼得阳鸿只能向后退去, 眼看要落下青云台,他只能拔刀出鞘,刀刃挡住琴弦,发出一阵刺耳的铮鸣声。
阳鸿半跪在青云台边缘,刀刃上缠绕住琴弦,他全身灵力流转,才不至让长刀脱手。
自己说让大师姐三招,没想到现在不过一招,便被逼得出了刀。
灵力相撞,阳鸿心中惊愕不已,他抬头望着太上葳蕤,大师姐竟然筑基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请战大师姐定是十成十的胜算,如今看来,却是有些托大了。
“还不出刀?”太上葳蕤冷声道。
阳鸿知道,这三招,自己是断然不能让了。
他运转功法,全身灵力汇聚于手中,猛然向太上葳蕤斩来。
琴弦回旋着,猛然束缚住了少年手脚,她五指微屈,阳鸿便重重摔了出去。
他倒在地上,看着自己身周的琴弦,用作琴弦的天蚕丝虽然坚韧,但——
一簇火焰落在琴弦之上,瞬间便将其吞噬殆尽。
身上束缚尽去,阳鸿握着刀,起身向太上葳蕤斩来。
太上葳蕤没有动,刀气席卷而来的一瞬,鸦青色的丝弦从她手中而出。
台下燕愁余一眼认出,那是他所赠的青丝绕。
而青云台上,太上葳蕤已经无意与阳鸿浪费时间。
阳鸿躲开仿佛连绵不绝的青丝绕,心下忽地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在刀气将要落下之时,太上葳蕤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一道冰冷的气息出现在阳鸿身后,青丝绕横在他颈间。
此番情形下,只需太上葳蕤指尖一动,他便会丢了性命。
阳鸿长出了口气:“我输了。”
连大师姐是如何出手都没有看清,他输得心服口服。
“好快啊……”
“你们方才可曾看清大师姐是怎么出手的吗?”
“没有……实在太快了……大师姐这用的是什么身法,我怎么从未见过?”
在阳鸿认输之际,下方镜明宗弟子中响起了一阵嘈杂议论声。
“师姐好厉害……”濮阳鸾喃喃道,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几分向往。
但在她旁边的燕愁余,眼神却微微沉了下去。
执法长老见胜负已定,扬声对下方镜明宗弟子道:“可还有人想上青云台?”
看着太上葳蕤,众人连连摇头。
不了不了,连接近半步金丹修为的阳师兄都输了,他们就更不是对手了。现在上去,可不是自己找揍吗。
见此,执法长老便也不多说,令人将上月玄光塔的奖励都拿了上来。
他亲自取了其中一个玉匣交给太上葳蕤,温声问她:“我见你身法进步许多,虽是好事,但也不要忘了正途,该好好研习琴曲才是。”
太上葳蕤原随容洵学琴,修音律之道。
可惜早在几百年前,她就已经断了自己的本命琴。
“多谢长老关心。”太上葳蕤接过玉匣,不曾多说什么,径直走下青云台。
周遭镜明宗弟子望着她,目光难掩敬佩,但见她神情淡淡,又不敢上前。
太上葳蕤没有理会这些欲言又止的目光,错身从燕愁余身旁走过。
他忽然开口:“葳蕤姑娘方才的身法,让我有些眼熟。”
太上葳蕤停下脚步,冷淡地看向他。
燕愁余笑了笑,以灵力传音道:“你方才在青云台上用的身法,竟与我之前交手过的玄阴刺客颇有相似之处。”
东域最大的刺客组织玄阴,行事向来诡秘,成立数十年,也无人知道玄阴所在何处,更不知玄阴之主是何人。
燕愁余不明白,身为镜明宗大师姐,太上葳蕤怎么会和玄阴刺客扯上关系?
太上葳蕤抬眸看向他,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那又如何?”
燕愁余说得不错,太上葳蕤一身诡秘身法,本就出自玄阴。
她曾是玄阴最好的刺客之一。
燕愁余一时无话,两人间的气氛忽然有些凝滞。
濮阳鸾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片刻,小心翼翼地开口:“师姐?”
太上葳蕤对上燕愁余有些复杂的目光,语气中不带半分感情:“少管闲事的人,活得最长。”
说罢,转身离开,濮阳鸾连忙跟了上去。
燕愁余看着她的背影,只能摸了摸鼻尖,这位葳蕤姑娘,真是他见过最不好说话的姑娘。
天边由暗转明,晨光落下的一瞬,圆月落在湖面,朝阳徐徐升起。
燕愁余孤身坐在高楼之上,独自欣赏着日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