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好像有几分熟悉,居高临下地看着赵立,太上葳蕤眼中不见任何感情。她脑海中浮光掠影一般掠过许多画面,一时却又有些看不真切。
许是日后东域倾覆之时,死在她手中的修士之一吧。
太上葳蕤垂下眉睫,心下生出几分厌倦。
而在她的目光下,赵立不知为何生出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毛骨悚然之感。
他噤了声,僵硬地看向太上葳蕤。
“这藤缚阵布得不错。”良久,太上葳蕤徐徐开口,语气平淡。
以赵立炼气九重的修为,能够顺利布下二阶的藤缚阵的确难得。
听了这句话,赵立忍不住挺了挺胸膛,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那当然,小爷可是天才!”
“既然如此,便不该浪费才是。”太上葳蕤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赵立脸上的得意顿时凝固了。
琴弦落回她手中,三个得了自由的少年一怔,随即连滚带爬地向后逃去。就在这时,树下的阵纹已然亮起,催化出无数藤条袭向三人。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赵立和他带来做帮手的胖瘦两兄弟便被树藤捆得严严实实,整齐地在树上倒吊成一排。
太上葳蕤看向被挂在树上的三人,抬起手,指尖微动。赵立只觉得头一歪,挂钟一样撞向身旁少年。
一时间三个人来回相撞,只觉得头晕眼花。
太上葳蕤勾起唇角,面上现出一点极淡的笑意。
她无意与赵立三人多纠缠,只是轻易放过他们,也并非妖尊的行事。
垂眸看了一眼地面阵法,太上葳蕤运转灵力,随手改动了其中两处阵纹。
见她转身,瘦弱少年连忙高呼道:“大师姐,别走啊!”
先把他们放下来再走也不迟。
可惜太上葳蕤已经不打算再理会他们,瘦弱少年眼睁睁看着太上葳蕤走远,只能丧气地低下头。
求人不如求己,赵立暗暗聚气,试图运转灵力破阵,这既然是他亲手布下的阵法,他自然能够破解。
但试了又试,下方阵法却仍旧完好如初。
怎么可能?!
直到体内灵力耗尽,只有头能动的赵立徒劳挣了挣,很是郁卒,要不是手脚都动弹不得,他一个火诀就能将这些树藤烧得干干净净。
就在这时,靠体重压沉了树枝的少年问道:“赵师兄,你的修为不是比大师姐高吗?为什么刚刚还会被她抓回来?”
赵立涨红了脸:“那是我一时不察!”
没错,他只是不小心罢了!否则以他炼气九重的修为,怎么可能输给炼气七重的大师姐。
胖瘦两兄弟也反复试了,树下藤缚阵却始终完好无损。
“现在该怎么办?”
三人面面相觑。
“……等天亮了,应该就会有人来救我们……”赵立底气不足地回答道。
“可现在才子时啊!”瘦弱少年哭丧着脸,他们不会要在这里倒挂上一整夜吧。
“救命啊——”
次日天明之时,来寻太上葳蕤的濮阳鸾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倒挂在树上的三个倒霉蛋。
这三人也够心大,这样的姿势也能睡得直流口水。
濮阳鸾一眼就认出了捆得像只粽子的赵立,眼底不由隐隐浮起笑意。
而这时候,大张着嘴,睡得正香的赵立动了动鼻子,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终于醒转过来。
“濮阳师姐?!”见了濮阳鸾,他简直像见到了救星,顶着两个黑眼圈一脸惊喜道。
旁边一胖一瘦两兄弟也醒了过来,手脚在树藤里挣扎着,整个人都像秤砣一样晃动起来。
濮阳鸾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的阵纹,立时明白了这三个人为什么会被倒挂在树上:“这是藤缚阵?”
她未随镜明宗掌教修习音律,而善占星筮卜,于阵法一道也略有涉猎。
赵立连连点头:“是啊,师姐,你快将它破开吧。”
濮阳鸾却并不急着动作,她抱着手看向赵立,又问道:“此处为何会出现藤缚阵?”
“是我……”赵立飞快眨了眨眼,回道。“……是我昨夜刚学会这阵法,便想试上一试,谁想到把自己困住了……”
就算这个理由听起来很蠢,也总比捉弄大师姐不成被反杀要好得多。
只要他们打死不承认,半夜布阵虽然听起来奇怪,但也没有触犯任何一条门规。
濮阳鸾挑了挑眉,不知信是不信:“三更半夜,在大师姐院外布阵?”
赵立心虚地别开眼。
见他负隅顽抗,濮阳鸾笑了笑:“既然不想说实话,你们就在这树上多待上一会儿,就当醒醒脑子好了。”
她拂袖转身,被捆成粽子的赵立急了,要是濮阳鸾走了,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被救下来?
太上葳蕤住得偏僻,从昨夜到现在,也只有濮阳鸾往这里来而已。
没等赵立想好借口,濮阳鸾想起了什么,回身道:“赵立,你是不是记恨大师姐上回抓住了你值守喝酒的事,想用这藤缚阵捉弄她?”
前日赵立于值守时饮酒赌斗之事可是执法堂被通报全宗,令众弟子引以为戒,镜明宗内几乎无人不知此事,濮阳鸾当然也听说了。
“我没有!”赵立当即回道,话回得有多快,人就有多心虚。
濮阳鸾微恼,看来如今情形,分明是他们咎由自取。
只是……他们如此,是被大师姐发现了,才会自食其果?
她心中又暗暗奇怪,赵立分明有炼气九重的修为,竟然不是大师姐的对手,反被倒吊在这树上。
“濮阳师姐,我们知道错了,你就先把我们放下来吧。”瘦弱少年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讨好地笑着。
濮阳鸾想这三人被倒挂在树上一夜,应当也受到了足够的教训,便也不好坐视不理。
她拂手挥出一道灵力,藤缚阵阵纹闪动,明灭不定,却是并未被这一击破开。
濮阳鸾眼中不由闪过讶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