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 林涧住院。
鹿眠给林涧开了一间vip病房,林涧在病床上睡着,现在已经是深夜, 医院里寂静无声, 鹿眠却没有一丝困意。
她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守在林涧身边,垂着眸子, 视线落在熟睡的林涧身上。
林涧睡颜恬静,只是还时有不安, 可能做噩梦了,会恐惧的皱眉, 发出脆弱的嘤咛, 只有鹿眠在身边一遍又一遍耐心又温柔的安抚, 她才慢慢好些。
她才眉头舒展,从噩梦里走出来, 安心睡去。
鹿眠陪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大概七八点林涧就醒了。
不巧醒时鹿眠正好出去帮她买早餐,不在她身边陪着, 让她一个电话马上打过去。
鹿眠刚好在点单, 看了眼备注,唇角勾起,不愿意让林涧多等一秒似的,马上接听。
“怎么这么快就睡醒了。”
“你去哪了?”林涧语气很着急,因为刚醒声音还很颤。
怎么回事, 这么脆弱啊, 鹿眠心头柔软一片, 轻声道:“出来帮你买早餐啊。”
林涧像是在质问又像是在撒娇, 总之她很急,“你为什么要去,我看不到你。”
“买早餐啊,睡醒了要吃东西啊。”
平日里鹿眠要是这么温柔的和她说话,林涧早就软得不行了,这次却不太讲理,语气十分幽怨:“明明可以叫人送来,明明可以点外卖的。”
明明可以点外卖,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去,为什么要离开她?
鹿眠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林涧情绪不稳定,接过店员打包好的早餐,快步走出店外,对电话那边的人哄道:“我现在就回去了。”
林涧没有回应她,之后也都没有再吭声,鹿眠没挂断她电话,她也没挂断,就这样通话了一路,听到的都是周围的嘈杂声和全世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的鹿眠的呼吸声。
早餐店离医院不远,不到五分钟鹿眠就回来了,打开病房的门,就看到林涧坐在病床上抱着双腿,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被子从肩上滑落,露出只套着蓝灰色病号服的单薄肩膀。
见鹿眠回来,她掀起眼帘望向她。
“怎么不套一件外套?”虽说已经四五月份,早晨天气还是有些微微凉,她现在身体弱,鹿眠担心她会感冒,拿了自己的外套,套到了她身上。
“想先吃哪一个?”
她买了好几样早餐,都是林涧爱吃的,林涧说过了,她记得的。
林涧看了眼,闷闷的不想说话。
鹿眠也不再问,亲自选出了海鲜粥,开盖,舀了一勺,喂到她唇边。
可林涧不愿意吃。
“怎么了?”看着她忧郁的模样,鹿眠心头又开始隐隐作痛忐忑不安。
林涧本身就有应激障碍,又碰上被下药这种难以接受论谁都恐慌这种事,鹿眠真的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
她安慰她:“放心好了,你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现在很安全,风映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怎么这么不开心,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涧还是不说话,不愿意说。
鹿眠凑近她,带着股委屈轻声问:“为什么不愿意理我?”
谈恋爱这么久以来,林涧还是第一次对鹿眠置之不理,可鹿眠现在有足够的耐心去开导她受伤的女朋友。
“有什么话要和我说才可以,不然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是在气我刚才没有跟你说一声就离开去买早餐么?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醒这么快。”
鹿眠极少和人说“对不起”这三个字,可就算现在不能算是她的错,只要能哄到林涧,她都想说。
她的宝贝受到了太多伤害,她作为女朋友,哄女朋友开心从来都不是一件难事,如果她不对她好,世界上还有谁会......
鹿眠再一次意识到,林涧只有她了。
她不觉得这是一种负担,只是再一次感叹上帝的不公,她倾身向前,握住林涧的手腕,轻轻将她抱着膝盖的手分开放到自己腰间,抱住她。
这是一个很有安全感的姿势,林涧蜷缩着的身体完全被鹿眠笼罩,鹿眠揉着她的后脑,轻声道:“宝贝,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靠在她怀中,林涧长睫颤了颤,终于开口:“鹿眠......”
鹿眠:“嗯?”
“你...会觉得膈应吗?”
膈应?
鹿眠心脏咯噔一下,退开身严肃的看着她:“你说什么?为什么会觉得膈应?”
林涧说:“我觉得好膈应。”
鹿眠顿时心脏抽疼,皱起眉,接受不了“膈应”这个说法。
可林涧很难过,她眼神暗淡无光,露出厌恶的眼神:“我一想到我被男人下了药我就觉得好膈应,我被他带去房间,他要摸我,我咬了他一口,好恶心...眠眠你是不是也觉得恶心?”
鹿眠马上否认:“当然不!”
林涧喃喃道:“我都觉得膈应,我真的好怕你也膈应...我现在回想起来就好后怕,觉得好难堪,比噩梦还要恐怖。”
噩梦?
林涧这一生到底有多少噩梦?
被父母抛弃对一个年仅五岁的小孩来说就是噩梦,被霸凌对一个学生来说就是噩梦,差点被侵犯对于一个女性来说就是噩梦。
“我没有,林涧。”鹿眠很坚定的告诉她,“我不这么觉得,我只觉得心疼你,你不要乱想。”
“可是我醒了我睁开眼睛看不到你,我马上就想我在你心里是不是不这么重要了。”
林涧看着鹿眠,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空洞,让鹿眠感到慌张无措,她只想安抚好她的情绪。
“昨晚我也很难过,我觉得你不愿意碰我了。”
林涧握着她的手,将手放在她的心口,“我很难过,我感觉...真的很难过,这么办啊......”
如果鹿眠真的因此不愿意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