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的流水声撞击在河岸边的碎石上, 发出了叮咚好听的声响,沿途绿意盎然的植被沁人心脾,令人心胸开阔。
摩罗伽看向正驾驶着马车的迪卢木多, 忽然轻轻开口道:“在世人的眼中, 你是和芬恩之妻私自逃跑的背叛者,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毫无疑问, 是摩罗伽将迪卢木多牵扯到这一场风波之中的,迪卢木多对他产生任何怨恨也不足为奇,但偏偏这位金眸的骑士却任劳任怨, 甚至愿意配合摩罗伽拖延追兵。
迪卢木多回头看了摩罗伽一眼,随后又直视前方, 他拉了拉缰绳,让马匹奔走得更平稳些, 低沉磁性的声音伴随着水声和风声一起响起:“殿下大概是忘记我了吧……”
“在我还只是个见习骑士的时候, 曾经受到过殿下的帮助,在那时我便暗暗发誓,有朝一日要向您回馈这份恩惠——而现在, 正是我向您报恩的时机。”
此时的迪卢木多却绝口不提那日月色下的真情表白, 或许是他认为在这个时候提出,难免有乘人之危的嫌疑,这份自持让摩罗伽微微地眯起眼睛, 身体向后靠在了马车壁面上,轻声道:“那接下来的路途就拜托你了, 迪卢木多。”
“请放心交给我吧, 摩罗伽殿下。”
迪卢木多微微提起唇角, 再一次扬鞭催促着马匹加快步伐。
芬恩和王国军可不是什么容易糊弄的角色, 当他们的马车驶出山谷时, 迪卢木多便察觉到了身后有马匹的蹄声,只消看上一眼,他便立刻分辨出了那扬起的旗帜正是属于费欧纳骑士团。
“芬恩大人追来了!摩罗伽殿下,请抓紧马车,我要加快速度了!”
迪卢木多急忙地提醒一句,清喝着甩动缰绳,催促着马匹加快速度。
在河岸的浅滩上马车急切地奔走着,然而带着辎重的马车却比不过轻装上阵的战马,眼看着后方的追兵即将追上他们,迪卢木多调转缰绳,竟是往森林冲去。
他干脆利落地舍弃掉了马车和辎重,只带上了一些必备的轻便行李,然后再次牵起摩罗伽往那充满神秘的柳树林里躲藏。
摩罗伽没有对迪卢木多舍弃掉马车和辎重的行为提出异议,正如他所说的那般,把一切都交给了迪卢木多。
当他们进入了柳木林后,很快便将身后的追兵给甩开了,毕竟树林之中林木密集茂盛,不方便骑马追踪,而堆积在地上的落叶也很容易隐藏他们的足印和踪迹。
迪卢木多牵着摩罗伽一路前行,直到来到了一棵山梨树下,金眸的骑士才略略松了口气,对摩罗伽道:“两个人不如马车的目标大,这座森林很宽广,芬恩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们。”
摩罗伽点头应了一声,迪卢木多见他似乎疲惫了,便扶着他倚靠着树干坐了下来,柔声说道:“我去为你准备休息的棚屋,请稍等一下。”
迪卢木多的动作有条不紊,他先是带上了自己的双枪和双剑,去往附近寻找着结实干燥、柔韧坚固的树枝,将它们切成大小不一的长方形后,又找来了一些牢实的藤蔓,将树枝捆绑起来,轻松地背在身后。
把材料都集齐后,迪卢木多爬上山梨树,利用行李中带着的工具,竟是在树上搭建休息的棚屋,他的动作干脆利落,偶尔抬起手拭去额上渗出的汗水,手臂展露出极具力量美感的肌理线条,显得格外性感。
摩罗伽休息了一阵子,也逐渐地觉得恢复了力气,便去往附近采摘一些野果。
迪卢木多忙活了半晌,终于搭建好了一座树屋,他又用柔软灯心草做了两张床,为了以示对摩罗伽的尊重和敬爱,迪卢木多将自己的那张床放得很远,中间还放上一块石头。
摩罗伽抱着鲜红欲滴的果实,沿着垂放下来的软梯登上这间树屋时,他微微地瞠大了眼眸,为眼前这座温馨的树屋而吸引。
迪卢木多还做出了门窗,这样一来便能让干净清新的空气对流,夜晚也能隔绝一些外面的声音,不仅如此,他甚至还搭建出了一座向外延伸的露台,沿着露台走出去的话,能看到远处的群山、流淌的河流,以及日落月升。
“你真是厉害啊。”摩罗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迪卢木多从他的怀中接过了那些野果,放入了刚刚做出来的木桶之中洗涤,洁白修长的手指浸没在清澈的水液中,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殿下谬赞了。”迪卢木多垂下眼帘,不敢去看一旁的摩罗伽,只好将注意力都放在眼前木桶的浆果上。
但是那不断荡漾开来的涟漪却透露出了迪卢木多此刻心情的激荡,以至于在动作间,有一滴水从木桶里飞了出来,落在了摩罗伽的胸襟上。
迪卢木多咽了咽喉咙,目光情不自禁地追随者那颗幸运的水滴,落在了摩罗伽的胸口,在布料上泅染开了淡淡的水痕,但是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宛如触电般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垂下眼帘盯着地板,低声说道:“抱歉,殿下,我并非有意……”
“我已经放弃了王位,不必再叫我殿下了,直接唤我的名字吧。”摩罗伽叹息一声,轻轻地拍了拍迪卢木多的手臂。
迪卢木多身体一僵,颤抖着抬起眼眸,手臂上被摩罗伽抚摸到的肌理荡漾开了一股酥酥麻麻的暖流,这股热流一路沿着臂膀往身躯和心脏流淌而来,炙烤得金眸骑士额上微微冒汗,嘴唇也滚烫了起来。
“那……摩罗伽。”当这个名字从嘴唇中吐出来时,迪卢木多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都变热了,他将沾满晶莹水露的浆果从木桶中捞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