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王姑娘此言差矣。咱们四人商议对付倭寇的大计,原本就该群策群力,哪有什么说对说错之分?何况王姑娘聪明机智,必定能帮上大忙。”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转头对戚九说道:“戚兄弟,你以为王姑娘的主意如何?”
戚九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下略略有一些尴尬,暗想厉大哥摆明了不想得罪王姑娘,却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我。虽不能说王姑娘出了一个馊主意,不过并不怎么高明。我若是当面驳斥,只怕她会生气,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丹砚冷眼旁观,见厉秋风要戚九评判王小鱼想出的主意,心下雪亮,暗想厉大哥也看出小鱼妹妹对戚公子生了情意,这才故意要戚公子说话,想让两人更加亲近一些。念及此处,她微微一笑,口中说道:“戚公子少年老成,又在登州卫军中多年,见识非凡,咱们就洗耳恭听啦。”
戚九没有法子,只得咳嗽了两声,口中说道:“王姑娘说的不错,大石洞方圆几有数十里,虽说扶桑大军来袭的船只成千上万,却也尽可以容得下。扶桑大军人多势众不假,可是要将水潭守卫的密不透风,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以厉大哥的武功,要想偷偷潜入船上放火,想来并不难。而大水沟极是狭窄,只容一只大船通行。扶桑人只须派出一两千人,便能将大水沟两岸守卫得如同铁桶一般。要想在大水沟放火,势比登天还难。”
王小鱼听戚九如此一说,心下得意,暗想他难得夸赞我一次,看来我的计谋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可惜我的轻功太差,帮不上什么忙。否则我定要潜入大石洞,一把火烧掉扶桑人的战船。
戚九略停了片刻,接着说道:“不过凡事有利便有弊,有弊便有利。要在大水潭中放火烧船,须得潜入大石洞中。扶桑大军到来之后,从大水沟进入大石洞的入口必定守卫极严。厉大哥若是硬闯,凭他的武功,杀将进去不难。可是厉大哥再厉害,也只是孤身一人,要烧掉成千上万只扶桑人的战船,须得用许多松油。厉大哥要进入大石洞,最多只能带上两坛松油。要用两坛松油烧尽扶桑人的战船,岂不是痴人说梦?”
戚九一边说话,一边偷眼观瞧王小鱼的脸色。见她神情如常,这才略略放心,接着说道:“在下以为,要想将扶桑人的战船尽数烧光,烧船之地自然是在大水潭中。不过放火的地方,却不能选在大石洞内。”
戚九说到这里,又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子上重新画出了大水沟的形状,口中说道:“大水沟狭窄,仅容一条大船通行。扶桑人的船队要从大水沟进入大石洞,只能排成一列,一只接一只地向大水潭驶去。待到船队大半驶入大水潭中,咱们与锦衣卫和东辽县衙门的公差捕快、守城军士联起手来,每人带上两三个松油坛子,突袭守在大水沟两岸的倭寇。倭寇虽然人多,但是乍一遭到突袭,非得大乱不可。咱们并不是要杀人,只需将岸上的倭寇驱散,便可将坛子中的松油点燃,然后扔到敌人的船上。扶桑人的战船一只接着一只,如同被铁链拴在一起一样,火起之后,必定蔓延燃烧。先前进入大水潭的战船猝不及防之下,必定来不及逃散,火势便可自洞外烧至洞内。咱们攻到洞口,想法子将洞口封死。如此一来,就算烧不尽扶桑人的战船,也能将他们困死在大石洞中。”
戚九话音未落,王小鱼突然双手一拍,大声说道:“我知道啦。扶桑人的船队如同一头老虎,若是咱们放火去烧老虎的脑袋和身子,不只烧不到它,反倒会被它吞噬。若是将老虎放了过去,在它的尾巴上放火,一是烧虎尾要比烧虎头和虎身容易,不至于危及自身。二是虎尾若是烧了起来,老虎的身子和脑袋也逃不掉。戚公子,你的计谋真是太妙啦!”
戚九听王小鱼如此一说,一颗心总算放回了肚子中。他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在下一点愚见,是否可行,尚属未知之数,王姑娘休得夸赞。”
厉秋风笑道:“戚兄弟,你就不要自谦了。王姑娘说得不错,你的这条计策,正打在扶桑人的七寸上。”
他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方才厉某回到王家庄之时,先去见了许鹰扬,他也打算用火攻之计来对付扶桑大军……”
厉秋风话未说完,王小鱼哼了声,口中说道:“这个狗官能想到火攻,看来还没蠢到家。”
厉秋风看了王小鱼一眼,口中说道:“王姑娘,许鹰扬在锦衣卫当差二十余年,从一名无职无权的力士,最后坐上了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位子,岂能是一个无能之辈?此人不只武功了得,心思更是缜密。咱们在东辽县城转了一日,他也没有在知县衙门中枯坐。从昨夜到今日,他不只派出锦衣卫将藏匿在城中的倭寇或擒或杀,还在城里城外各处要害之地设了眼线,可以说东辽县城已牢牢在他的掌控之中。此外他还下令几名亲信带着知县衙门的公差捕快去了十几位大户家中,要这些大户出丁出钱,随时听从他的号令。今晚便有近千名男丁进入城内,由公差捕快带着这些男丁练习枪棒。明日一早,城中八岁至七十岁的男子和十二岁至五十岁的女子也会被召集起来,到城上学着如何守城。许鹰扬做事如此井井有条,临危不乱,颇有大将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