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被困在大队倭寇群中,处境越发艰难。倭寇布成阵势之后,每五人为一队,相互之间进退有序,攻一人而其余四人齐救,攻一队则身边数队趁机反击,迫得厉秋风手忙脚乱。加上广智和尚紧紧跟在他身后,只要厉秋风全力与倭寇对战,广智和尚便会趁机偷袭。厉秋风只得拼命躲避。如此一来,他受到倭寇和广智和尚的围攻,左支右绌,数次险些被广智和尚偷袭得手。
尹捕头和冯师爷带着修武县的公差捕快与倭寇缠斗之时,剩下人数不多的聂、陆两家子弟和洛阳府的公差捕快已经先后退入大殿。闵道士原本打算上前助战,却被纪定中拦住。闵道士一怔,正想询问他为何不许自己上前杀敌,纪定中已抢着说道:“道长且慢。倭寇诡计多端,如此冲将上去,不只救不了人,只怕反倒堕入倭寇的圈套。”
纪定中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何况云中子道长身负重伤,昏迷不睡,兀自留在大殿之中。若是各位道长激于一时意气,莽撞行事,万一有什么不忍陈述之事,云中子道长的安危,又交由谁去处置?”
闵道士听了纪定中说话,心下一凛,不由转头向大殿内望去。此时大殿中已站了一百多人,闵道士只能看到杂乱的人影,已然无法看到躺在供桌前蒲团上的云中子。他呆立片刻,又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一众师弟,眼睛中露出询问的目光。只见众道士脸上都露出了犹豫的神情,已不似方才那般一心想着要与倭寇拼个你死我活。
闵道士见众师弟目光躲躲闪闪,知道他们已经没有了斗志,心中一声长叹,眼看着厉秋风和尹捕头、冯师爷等人与倭寇拼死搏杀,一双脚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出去了。
依着纪定中心下盘算的计谋,原本打算借着厉秋风之力与倭寇对抗,只不过此人是锦衣卫,城府颇深,只怕不会轻易被自己所用。而且此时厉秋风陷入了倭寇重围,能否活着逃回来尚未可知。天山派这些道士武功不弱,见识却不怎么高明,极易被自己利用。须得让他们随自己退入大殿,危急时刻可以派上用场。是以纪定中才会阻拦闵道士,不许他们贸然冲出去与倭寇缠斗。
待到倭寇布成阵势之后,院子中的情势大变。尹捕头和冯师爷等人被倭寇逼得不住后退,厉秋风也被倭寇和广智和尚围攻,闪转腾挪的圈子越来越小,只能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纪定中见此情形,转头对闵道士说道:“纪某没有说错罢?倭寇佯装不支,不住后退,便是要诱使咱们堕入陷阱。咱们还是先退回大殿,凭借着大殿的门窗墙壁,暂时抵挡倭寇的围攻,然后再商议脱身之计。”
闵道士眼看着厉秋风败局已定,尹捕头和冯师爷带着的公差捕快也绝对难以抵挡倭寇的攻击。虽然退入大殿,无异于作茧自缚,可是依照眼前的情势,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不过弃厉秋风陷入绝境而不顾,于天山派侠义道的身份未免颇不光彩,日后这事情传到江湖上,只怕天山派抬不起头来。
纪定中见闵道士神情尴尬,直愣愣地看着被困在倭寇阵中的厉秋风,立时猜中了闵道士的心思。他小声对闵道士说道:“纪某知道道长不甘心见死不救。只不过那人是锦衣卫,是江湖好汉的对头。虽然他此时出面与倭寇对战,焉知他不是另有所图?道长身负重任,岂能为了一个锦衣卫而犯险?何况目睹此事的只有纪某等寥寥数人罢了。纪某可以向道长保证,绝对不会有人将此事泄漏了出去。”
闵道士这才放下心来,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咱们天山派不肯出手,实在时情势危急,家师生死不知,贫道也只能从权了。”
纪定中心下暗想,你们这些道士自居名门正派,满嘴仁义道德,可是归根到底,还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只是他心下虽作此想,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连连点头,以示同意闵道士的看法。眼看着尹捕头和冯师爷带着一众捕快已被倭寇逼回到大殿前的石阶之下,纪定中对闵道士道:“倭寇已经攻了过来,咱们还是赶紧退回大殿,免得被倭寇围住,再想退走可就来不及了。”
闵道士点了点头,右手冲着天山派弟子轻轻一摆,这些道士立时争先恐后地向大殿内退去。闵道士跟在群道身后,虽然不断回头向院子中望去,最后还是随着众人走进了大殿。
纪定中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正想跟随天山派弟子一起退入大殿,忽听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厉大侠为了咱们才去和倭寇拼命,你们就这样置他于不顾吗?!”
纪定中一怔,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正是黄旭。此时大殿门口除了纪定中之外,只剩下黄崇父女,以及苦乐庵群尼。黄崇生怕黄旭受伤,一直将她挡在身后。此时眼看着武功最高的天山派群道也退入了大殿,只剩下厉秋风还在与倭寇苦战。尹捕头和冯师爷等人虽然有心救出厉秋风,却被倭寇逼迫,已退到大殿门前的石阶下。只怕不只救不了厉秋风,自身的安危也无法保证。是以黄旭再也忍耐不住,张口便向纪定中责问。
纪定中脸色一沉,道:“大人的事情,你这小丫头懂什么?!若是你还想活命,就趁早退入大殿。若是想和那个小子同生共死,我也不会拦着你!”
他说完之后,看了黄崇一眼,道:“老黄,我瞧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