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秋风心想,这个费骏也是一个莽撞之人。他也不想一想,皇宫大内,岂是他一个人能闯得了的?若真的如此,天下那些野心勃勃之辈也不必费心谋划什么军国大事,只须找一位武功绝顶的高手,偷偷潜入皇宫,将皇帝杀掉,事情便好办得多了。岂不知要想刺杀皇帝,除了要力敌大内侍卫之外,还要知道皇帝晚上在哪里留宿。皇宫之中千门万户,皇帝夜宿之处,除了贴身服侍的太监之外,几乎无人知晓。厉秋风在宫中当差之时,知道嘉靖皇帝的寝宫之中便有十二间屋子,就连守在门外的太监和侍卫,都不知道他每晚睡觉的房间是哪一个。何况皇帝有时还不在寝宫留宿。若是一个人贸然闯进宫去,不只找不到皇帝睡在哪里,只怕走不上几步,便会被侍卫发觉。到时候大内高手一拥而上,就算是天下第一高手,也绝对抵挡不住上千人的围攻。
果不其然,只听徐承宗说道:“费骏虽然修习了十几年的武艺,但是刚刚溜进皇宫,便被人发觉。他与大内侍卫苦战多时,虽然杀了十几名敌人,自己却也身受重伤。无奈之下,他只得边打边退,侥幸逃出了皇宫。他知道一旦城门封闭,全城搜索,自己身受重伤,只能束手待毙。是以他不敢再在城内停留,直奔城外而去。
“其时城门已然落锁,但是有刺客进入皇宫行刺皇帝之事尚未传出,是以汴京城内尚未大举搜索刺客。费骏逃到了汴京城西门,强忍伤痛,偷偷混上了城头,又施展轻功爬下了城墙。他知道自己已然闯下了大祸,不敢在城外停留片刻,一路向西逃走。后来又偷了驿站的马匹,快马加鞭,直奔封门村而去。
“直到两日之后,他才回到封门村。守在村外石洞入口处的村民见费骏如同血人一般,个个大吃一惊,急忙将他送入村中。封门村五家的首脑人物听说费骏回来了,一起赶来相见。待见到费骏受了重伤,一个个脸色大变。
“其时费骏已然神智不清,迷迷糊糊之间,虽然知道这五家的首脑人物来看望自己,却分辨不清五人的面容,自己也说不出话来。只觉得眼前人影幢幢,似乎有许多人走来走去。后来这些模糊的人影尽数消失,紧接着听到有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他们喂你的药,你千万不要吃下去。
“费骏心下一凛,拼命想要睁眼看看是谁说话。可是眼皮上却好像压着千斤巨石,竟然睁不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来服侍费骏服药。费骏想到那人的话,待喝下第一口时,假装咳嗽,将药又吐了出来,又装作失手将药碗打翻。只听喂他服药之人小声咒骂了几句,然后就出去了。
“其时费骏伤口处的流血已然止住。他受伤虽重,不过都是些刀剑外伤,五脏六腑却并未伤到。既然伤口不再流血,伤势便好了许多。他潜运内力,以真气在七经八脉走了一圈,神智已然清醒了不少。想到自己迷迷糊糊之时,有人提醒自己不要喝药,心下疑云大起。正在思忖之际,忽听得脚步声响,似乎来了不少人。费骏闭着眼睛,仍然装着人事不醒的模样。只听得这群人到了自己身边,紧接着有人低声问道,他一直没有醒来吗?有人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启禀陆老太爷,这人一直没醒,高烧不退,其间还说了许多胡话。
“费骏听出问话之人便是带自己到了封门村的三位老者中的一个,而回答的那人便是喂自己吃药之人。紧接着只听众人小声商议事情,似乎是在商量如何处置自己。只不过这些人声音极低,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待这些人离开之后,费骏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心下暗想,难道自己离开这几日,封门村中已生了什么变故不成?
“费骏犹豫之间,忽然又听到了脚步声。他凝神倾听,只觉得有人蹑手蹑脚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子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醒了没有?费骏听出这声音正是提醒他不要喝药的那人,便即睁开了眼睛。只见趴在他身边的却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自一脸紧张地望着他。费骏心下一凛,正要说话,那少年却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紧接着低声说道,你跟着我走,千万不要出声。
“费骏虽然心下犹豫不定,却也知道事情定然大有古怪,这少年只不过十几岁年纪,就算想要捣鬼,自己也能制得住他。是以他挣扎着爬了起来,随那少年悄悄走了出去。待到他出了屋子,却发现四周夜色茫茫,自己竟然身在一处悬崖边缘,身后是一栋石屋……”
徐承宗说到这里,厉秋风蓦然间想起了自己到了封门村之后,被聂定南等人关在悬崖边的石屋中。想来当年费骏也曾在那石屋中养伤。只是此时回想当时的情形,竟然颇有隔世之感。
只听徐承宗接着说道:“费骏看到石屋门口倒着两个人,想来是被那少年打晕在地上。他随着少年离开悬崖,直走出了两里多地,却见路边停着一驾马车,车上堆放着一些破烂的木头。那少年对费骏说道,咱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只能委屈费大爷一下,您钻进这些木头下面,千万不要出声。
“费骏不知道这少年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见他神情真挚,不像要害自己的模样,便依言钻进了木头堆中。只是刚刚躺到木头下面,却闻到了一阵焦糊味。原来这些木头被火烧过,直如木炭一般。那少年待费骏躺好之后,又在木头上面盖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