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延寿气有败坏地赶到了另外一个方向,看着那里正在奔走呼号的将士,还有那正在燃烧着营帐的火焰,还有将士在地上打滚挣扎求救……
脑门上青筋直跳的高延寿赶紧闭上了双眼频频深呼吸,不生气,一定要镇定。这个时候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转过了头来,看向那面色惨白如纸的姜郝,还有立身边周围那些表情古怪的高句丽将领和蛮族首领。
“……”一时之间,高延寿也不禁有点犯难,自己刚刚说过的话,要不要及时兑现?
但兑现太快,好像也不太合适,毕竟话音才薄,这边又炸,就好像是在催促着自己剁掉下属的脑袋。
冷静的高延寿最终露出了一个睿智而又从容的冷笑。
“姜郝,你还在此做甚,还不快去追杀那些犯我大营的唐国贼兵!”
听得此言,姜郝那颗悬起的小心肝终于落回了肚子里,大声地应诺之后,连滚带爬地蹿了出去。
此刻,远处传来了犹如炒豆子一般的声响,还有隐隐的惨叫与哀嚎声。
只不过是从黑暗之中传来的,对于那些高句丽将士而言,只要不是那该死的能够发出雷吼的铁疙瘩,那就可以接受。
高句丽骑兵看到了黑暗之中仿佛有数十处火光闪过,然后就感觉到了身下的座骑似乎发了疯一般地前蹄人立而起,然后颓然朝着后方砸倒下去。
还有人摸着自己腰腹处的血眼,满脸懵逼,很快,懵逼的表情就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又或者是哀求救命的声音。
那帮唐国贼子却十分的鸡贼,一直都游弋在远处。可是时不时,每当唐国贼子那边冒出火光,发出了犹如剧烈爆豆的声响之后。
追击的高句丽骑兵就会发现身边总是会有袍泽,又或者是座骑负伤或者倒下。
终于,追出了差不多数里,身边的弟兄越来越少,越追越心寒的高句丽骑兵终于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纷纷开始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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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大帐之中,浑然没有半点睡意的高延寿,终于在煎熬中,等来了前去追击唐国贼兵的高句丽骑兵。
被抬进了大帐之中的一名高句丽将领已然咽气,直挺挺地平躺在地上,面白如纸。
身上被洞穿的铁甲被掀到了一边,就连衣服也被扒开露出了胸口处,那个还被血污所掩盖住的创口。
“贞光将军率队在前,领我等追击唐国贼军,可是不知道那些唐国贼军使了什么妖法。
每一回唐国贼军处响起声音,冒出火光之后,我们的弟兄就会有人受伤倒地,或者是战马受创。”
“而贞光将军也是不知道何时被唐国贼子弄伤的,直接倒在了地上。
我等查觉之时,才知道贞光将军胸口连同铠甲都破了一个大洞,已经没有了呼吸……”
听着哭丧着脸的部将的陈述,高延寿呆愣愣地看着那个血洞,半天才声音沙哑地问道。
“是什么样的箭矢有如此威力,居然能在那么远的距离破掉铁甲。”
“末将在将军的腿上挖到了此物……”
一块染血的布条摊开在了高延寿的眼皮子底下,露出了一枚看起来明显已经变形歪歪扭扭的金属坨。
高延寿捏在了手中,那沉甸甸的份量,还有那乌沉沉的颜色,很快就让他反应过来这是铅丸。
它那已经完全变成的样子,实在是让高延寿想不明白,这玩意到底是怎么破开坚硬的铁甲,连带身体都能够打穿的。
“听闻唐国水师有火炮,可以在数里之外击敌,其弹丸就是铁丸,莫非那帮唐国贼子也有这等武器?”
“这也太小了吧?听闻那火炮可是有开山裂石之威,而且发射之时,声如雷霆。”
听着身边那些将领在那里嘀嘀咕咕议论纷纷,高延寿的脸色越来越黑,直接怒喝一声,总算是让跟前安静了下来。
“这伙唐国贼兵,就算是有什么新武器,也必定人数不多,不然,何不直接破我大营,败我高句丽兵马?”
“依本帅之见,他们不过是虚张声势,见我军攻打那无名小城甚急,不得不硬起头皮出击干扰我军行动。”
不愧是能够成为高句丽北方耨萨的男人,这番分析,可谓是相当的到位。
同样,也让那帮子麾下将领、头目那颗不安的心终于又渐渐地落了回去。
高延寿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微微一松,然后表情一沉,大手有力地挥动着道。
“让那诺阿给本帅继续骚扰,务必要让那城中的唐国君臣惶恐不安,让他们无法入眠。”
“另外,告诉姜郝加派巡视营防的人手,给本帅调两千骑,守备在大营外,一旦有警讯,立刻杀赶过去,争取将这帮唐国的游兵散勇尽诛之。”
随着他的低吼,大帐之中的一干人等纷纷凛然遵命,然后,就听到了远处,又传来了一连串犹如初春惊雷般的爆炸声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高延寿的脸直接就黑成了锅底色,满口高句丽垃圾话地冲出了大营,就看到了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此刻火光冲天,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大营,再一次人声鼎沸起来……
瞬间,高延寿恨不得抄起自己的武器杀出去,把这帮子鬼鬼祟祟的唐国贼子剁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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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定方满脸疲惫地扶正了脑袋上的铁盔,看向那高句丽大营的方向,那里传来的爆炸声,还有那燃起的火光。
让这位喜欢眯着眼睛看世界的大唐名将咧嘴大乐。
“不愧是程三郎,这小子,办事就是很妥帖,高句丽蛮子不想咱们有休息的机会,这小子也不乐意高句丽人有闭眼睛的机会。”
此刻,随着又有一处一连串的爆炸声,从另外一座高句丽大营营盘中炸响。
在无名小城的另外一处城墙上,李靖缓缓地将那千里镜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