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爱子钦陵已然成为了阶之下囚,使节团成员近百号人,还有那近百名护卫士卒,怕是自己都难以指使。
而自己身为信得过的人,就只有几位心腹亲随而已。
就连自己的挚友吞弥*桑布扎也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去,让自己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此刻,旦珠就跌坐在禄东赞的跟前,看到了自家老爷那仍旧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抚着长须,还在沉思。
旦珠忍不住小声地提醒道。“老爷,之前小人问了那尼玛,说是那扎西将军,前前后后,已经派了至少几波信使回吐蕃。”
“那扎西本就是陛下的心腹,而今他恶人先告状,本就已经抢了先手。”
“虽然小人不知道他用什么样的手段,说服了吞弥副使还有一干使节团官员站在他那一边。”
“而今就连公子被扎西等人毒打困禁,都没有人愿意为公子开口一言。”
“这样的处景对老爷太不利了,他们汉家有一句话,叫众口烁金。”
“小人很担心,他们会将与大唐和亲失败的一切过错都推到老爷身上,说不定还会给老爷你安上其他的罪名……”
“够了!”禄东赞抬起了手,有些焦躁地打断了旦珠的进言,站起了身来在屋内疾走。
旦珠所说的这些,足智多谋的禄东赞焉能没有考虑过?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就突然之间,变成了孤家寡人。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轻忽这只使节团了,只觉得这帮子人与自己差得太远,没必须事事都跟他们明言。
这才导致了他们与自己渐行渐远,甚至是离心离德。
现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晚了,禄东赞从那些人的态度,作为吐蕃第一智者他已经反复推断。
正坐在屋内,坐在贞观炉前,享用着那入口回甘茶汤的禄东赞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一抬头,就看到了亲儿子钦陵走进了屋内,看着如今穿着一身唐人服饰,越发显得英挺的钦陵。
禄东赞也不禁露出了一个开怀的慈祥笑容。
“快过来坐下吧……”
钦陵朝着禄东赞一礼之后坐到了一旁。
“孩儿见过阿帕,阿帕今日倒是回来得挺早的,孩儿还以为阿帕会入夜才回来。”
“今日为父陪那唐皇到了那城外去看大唐的诸卫将士军演,看罢军演之后,就借口身体不适回来了。”
此言一出,让钦陵不禁有些心中生疑。“阿帕,难道有事发生?”
看着跟前的亲儿子,禄东赞的表情显得有些尴尬地抚了半天长须,这才开口言道。
“倒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唐皇陛下,提出了一个令老夫十分为难的要求。”
“唐皇陛下,曾经询问老夫,若是未能完成和亲之使,回吐蕃可会受到苛责。”
“倘若……倘若老夫愿意,唐皇陛下愿意以唐国侍郎之位……”
“那阿帕你没答应是吧?”
“这是自然,只不过,唐皇陛下待老夫甚厚,言语之关切发自内心。这才是最让老夫难为的……”
钦陵愣愣地看着眉头紧皱的亲爹禄东赞,顿时反应了过来。
吐蕃国主是什么样的秉性,亲爹禄东赞可是给自己分析过许多回。
父亲的前任,也就是那位宰相尚囊,不论是恩宠,还是功勋,都可以说是远在亲爹之上。
为了国主出生入死,一直忠心耿耿,就连当初率军袭破象雄国,也是以这位知兵的宰相尚囊为主帅。
就是这样一位立下了赫赫之功的吐蕃名臣,只因为与大唐在剑南道一战损兵折将。
就惹得国主不悦,罢了其相位,这让那位性情刚烈的尚囊忧愤交加之下,一病不起。
父亲这才因替国主迎回尼婆罗公主之功勋,得以拜相。
而国主对于此番与大唐和亲之事的重视程度,犹在和亲尼婆罗之上。
在亲爹出使之前,国主还数次亲临自家以示恩宠,就是希望禄东赞能够重复尼婆罗的成功迎娶到大唐的公主。
并且还能够得到这位天下中央之国的皇帝陛下的认同,让吐蕃能够拥有大义,名正言顺地一统高原之地。
可现如今,和亲任务已经失败,钦陵知道,亲爹很是担心回到了吐蕃之后相位不保。
不过,他倒真没有想到,那位大唐皇帝陛下,居然会这么看好自家亲爹,甚至还亲自出场笼络。
两相一比较起来,钦陵的内心里边,也不禁觉得吐蕃国主的眼界,跟这位大唐皇帝陛下相比起来,差得太远。
禄东赞看到了自己最为看中的亲儿子钦陵听到了自己的倾诉之后,居然出奇的平静。
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让禄东赞不禁心生疑窦。
“钦陵,你这是怎么了?”
钦陵回过了神来,忍不住小声地吐了句槽道。
“阿帕,若是我吐蕃的国主,能够像唐皇陛下一般大气,那该有多好。”
“嗯?”这话让禄东赞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阿帕,孩儿只是说了一句真话罢了,孩儿这些日子,随那唐国的吴王,巡游东都。”
“得见大唐境内的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