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传闻之中脾气不好的程三郎记恨自己二人第一次会面时对他太过敷衍,冷嘲热讽起来,自己又该怎么办?
两人看了一眼案几上的书,又对望了一眼,好在祖光不愧是算学大师,脑子很灵活。
“要不,咱们去跟张太乐他们碰个面,张太乐精擅音律。
在算学方面也颇有造诣,兴许他们的能够给咱们一些灵感?”
于是,两人离开了属于数学系教师的公房,晃晃悠悠地朝着不远处的音律系的公房而去。
离得尚有一段距离,就听到了那边传来了张文昌的声音。
“原来还可以这样……看来,老夫真是小瞧了他程太常。”
祖光愣了愣,不由得加快脚步朝着那边行去,很快就到了音律系的公房前。
就看到了那位前太乐令张文昌正眉飞舞色舞地在那里跟邓有仁戳着跟前的纸张。
等听到了门口传来的刻意的咳嗽声,张文昌扭头看过去,看到了祖光与胡永鳞连袂而来,赶紧起身相迎。
“哎呀失礼失礼,张某有礼了。”
四人寒暄几句之后,眼尖的胡永鳞看到了摆放在案几上摊开的一张满是数字还有一些古怪符号的贡纸。
却看到了贡纸上,居然也是天竺数字,胡永鳞不禁奇道。
“张太乐,莫非程太常也给你出了数学题?”
“什么数学题?”张文昌一脸懵逼地看着胡永鳞,胡永鳞不禁一乐,指了指那张案几上的书册道。
“那上面,不是程太常给的数字吗?”
张文昌不乐意了,抄起了那张贡纸,拿手指点了点道。“这是音符,程太常弄来的简谱上的音符符号。”
“这是哆,这是唻,这是咪……”
这下子,也凑过来打量的祖光不禁有些懵逼。“程太常他连这也懂?”
张文昌有些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闷哼了一声道。
“些许小道罢了,程太常他半点也不懂咱们的工尺谱。”
“不过他弄出来的这简谱嘛,嗯,倒是也颇有可取之处……”
听到了张文昌这话,祖光与胡永鳞互望了一眼之后,祖光忍不住道。
“我大唐既然有了工尺谱,他程太常又弄出这简谱做甚?”
看到这位与自己算是数学道路上知己的祖光问出此言,张文昌牙疼般地吸了口气叹道。
“这事说来,着实有些……其实张某当时从房相那里知道。
自己居然被停俸留职,到他程太常这里来传援音律。”
“虽然皇命不可违,可是张某的心中,自然是不舒服的。
毕竟程三郎此人,人品是不错,帮过我们邓乐正,救下了他的性命,可是此人行事与我等斯文人颇为不同……”
而且,也从来没听说程太常懂什么音乐。
所以,他与邓乐正一同前往卢国公府去拜见未来三年的顶头上司之时。
张文昌为了显示自己在音律方面的渊博知识,另外一个就是想要小小地难为一下程太常。
就是希望程氏大学的音律这玩意,张某人跟邓某人想怎么教学就怎么教学,你不懂这一行。
“……当时,某便向程太常请教了几个关于音律方面的问题,以及工尺谱的基础。”
“他一个都没能答上来,不过他却告诉我,他虽不懂工尺谱,他却有更加简单明了,易学好懂的简谱。”
“当时,张某觉得程太常不过是开口胡吹大气,结果……”
说到了这,张文昌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模样,越发地勾起了祖光与胡永鳞的好奇心。
一旁一直沉默不言的乐正邓有仁笑着接口说道。
“程太常就让邓某随便来上一曲,他以简谱记之,邓某推辞不过,便当场吹奏了一段高山流水……”
程太常就用这些符号,将高山流水记录了下来。
之后,他当就照着那简谱,以口哨,将邓某吹奏的高山流水重复了一遍。
这样的骚操作,自然让这二位音律专家大吃一惊,并且,他还拿找出了一张简谱,不但有谱,还有词。
词就是那首《三国演义》的开篇词,当听到他唱出来之后,张文昌与邓有仁完全懵逼了……
心情已然渐渐平复下来的张文昌,指着那份程处弼送给自己的《三国演义》开篇词曲谱道。
“张某与邓贤弟拿到了此谱之后,仔细地琢磨研究,这才发现,这简谱与我等学习的工尺谱颇有渊源。”
如工尺谱是用“上尺工凡六五乙”几个字和附在字左边的不同的偏旁来表示音的高低的。
而简谱则是用七个阿拉伯数字和附在数上面或下面的圆点,来表示音的高低。
工尺谱是用附在字右边的板眼符号来表示音的长短,而简谱则是用附在阿拉伯数右面或下面的短横线,来表示音的长短。
简谱与工尺谱如此相近,简谱记录音的高低长短的方法又比工尺谱更简便、更精确,
“程太常他说他的确不懂音律,这简谱不过是他为了便于记录音乐,这才随手弄出来的游戏之作……”
说到了这,张文昌一脸生不如死地抬眼看向天花板苦涩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