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医令愣愣地看着这位昔日与自己一同在太医署内学医的好友兼同姓的张劲。
自己属于一直都在体制内,学完之后得师尊青眼有加,便一直留在了太医署,最终成为了新的医令。
而这位师兄却是一位对于医道很有追求的人,不满足于在太医署内学习医术。
后来更是放弃了太医博士之职,挂冠而去,说是他觉得自己的医术造诣还不够好。
所以,决定要走遍天下,再访名师,让自己的医道能够走向更高的极致。
就是这么一位心高气傲的师兄,回来之后,居然告诉自己,他学了数年的冶痔之术。
这一瞬间,让张医令想到了另外一位更加嚣张也更加桀骜的太医署著名人士:程太常。
那位似乎也很精通下三路的各种疾病,没想到,这位师兄的专精天赋居然也是这一路。
张医令虚心地向这位师兄请教起了痔病之术,毕竟这段时间,因为程太常给那长孙吏部治了便泌。
而张医令也起心专研了一段时间的下三路疾病,对于痔疮有所涉猎。
就见师兄张劲傲然一笑,侃侃而言。“师弟你看的应该是《黄帝内经》中的《素问*生气通天论》篇吧?”
“此篇之中,将痔病之因由解释得十分的妥帖,因而饱食,筋膜横解,肠澼为痔……但是对于痔病之症未加区分。”
“然秦汉时期的《五十二病方》中,将痔分四类……《神农本草经》中有了五痔病名……”
#####
听着师兄张劲眉飞色舞地解释着关于历朝历代以来对于痔病的分类和治疗。
张医令不得不佩服这位在医道上专研劲头远远强于自己的师兄。
“而愚兄我师承王师,经过自己的总结,将痔分九种之外,又还需增一种分法,那便是痔分内外……”
“……另外,王师治痔,不光是药物、针炙、引导、熏洗诸法……
若是诸法无功,也没关系,因为王师还有最后的手段,便是摘痔之术(注1)。”
“摘?摘痔?”张医令的脸直接就黑了。那玩意怎么摘?老夫摘过葡萄架上的葡萄,也摘过树上的水果。
但这辈子还真没见谁伸手进腚眼里边,去把痔疮那玩意给摘出来过。
看到了师弟张医令那那副难以置信的震惊脸孔,这让张劲的优越感越发地明显。
张劲爽朗一笑,抚着长须这才给这位师弟解惑。“所谓摘痔之法,乃是以刀钩利刃之外物,削切勾烙之法以愈痔病。”
“师兄你先等会……”张医令先是一愣,旋及赶紧插嘴道。“用刀钩利刃等外物治疗痔疮,这真可以?”
“哈哈哈……小瞧愚兄我了不是,你且稍等,僮儿,拿老夫的箱子来。”
随着张劲的招呼,一直跟随他左右的小僮赶紧将背负着的箱子搁到了张劲跟前,这才退到了一边。
然后,张医令就看到了张劲从他的箱子里边取出了一个包裹,将那个包裹在案几上摊开之后。
露里了里边一件件一把把精铁打造,银光闪闪,造型各异的古怪刀具。
这直接就让张医令想到了自己支欣赏程处弼手术之时,看到的那些布密的各种手术器械。
而今天,张医令终于看到了第二位,也是利用这些犀利的器械支解决疾病的医者。
这让张医令不禁有些唏嘘地缓缓摇了摇头。“可惜了……”
看到身边张医令频频摇头,满脸惋惜模样连称可惜。
“???”张劲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医道技艺逊于自己的师弟。
“师兄莫要误会,小弟的意思是,师兄若是能够早来一些日子就好了。”
张医令朝着师兄张劲歉然一笑,这才解释道。
“师兄可曾听闻卢国公府程三郎之名?”
张劲点了点头答道。
“愚兄我前些日子到了洛阳,这才耳闻,听闻其在医道上颇有造诣,不过具体擅长医治何疾,倒真不知晓。”
“看来还是消息不畅啊,师兄可知,程太常最擅长的,便是与师兄你这般,以刀钩利刃等外物以解患者之疾。”
听得此言,张劲陡然两眼一亮。“真的?!师兄你莫要诳我。”
“师兄,小弟岂敢在医道上诳骗于你。”张医令有些不乐意地道。
“看来师兄应该是才入京师,若是师兄不信,随便在太医署里寻个人问,师兄你就会知晓小弟我所言非虚。”
“长安城中,居然出了这等奇人……”张劲眼中精光大放。
目光落在了自己那套专用刀具上,不禁感慨地言道。“为兄我随王师游走江南诸州道,见识过医家无数。”
“可是论及这以利刃而愈病患之法,唯王师一人尔,倒不想,长安还有这等人物。”
“对了他现如今在何处?”
看到师兄一副恨不得蹿去找人好好结识一番的模样,张医令颇有些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示意道。
“若是师兄你早来些日子,程三郎就在此间。”
“???”
注1:摘痔之术,这是华夏古代医学工作者们经过长期的诊治痔疮的过程当中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