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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拔剑的时候,他体内的力量是否会爆发?
他所信仰的那个神,是否根本不是世界上任何一门宗教中的神祇,而只不过是拔剑的自己?
——未拔剑的自己是信徒。
——拔剑的自己是神祇。
——自己信仰自己。
李忘尘似乎发现了西门吹雪的剑道根基所在。
想到这里,李忘尘忽然反应了过来,面带恶意笑容,怀着挑刺的心情问,“可我的本心也并非做如你一般啊,那你早上为何那般对我?”
西门吹雪嗯了一声,很稀松平常道,“所以我早上错了,我后来仔细思量了一下,我所践行的道路,本来并不适合你。只是我终究也是人,人总是想要把每个人变得和自己一样的,不是吗?”
李忘尘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回头,“怎么不走了?”
李忘尘苦笑着跟上来,两人继续走下去,“无他,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认错,令我大为吃惊。”
西门吹雪皱了皱眉,“这话却令我生气。”
李忘尘道,“我知道,世人都将你看作不是人一般,其实你也是人,你需要朋友也需要爱人,你当然也会犯错,你甚至很享受自己犯错的样子,是不是?”
西门吹雪道,“没错,所以我喜欢陆小凤,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人’的东西,他相当于我的师长,如果没有他,我一定会痛苦万分。比如今早,我一定会因你偷袭而杀了你,但我其实本心不愿杀你,我杀了你便会伤心,我伤了心就会影响自己的剑法进境,是陆小凤救了你,也是他救了我。”
他不快不慢地诉说着并不存在的心路历程,仿佛笃定地认知其发生过一般,并能以完全客观的态度将自己的行为精准剖析,冷静得像是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李忘尘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头皮发麻,他知道西门吹雪并未说谎,苦笑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你是陆小凤的守护神,可直到听了你这番话,才知晓他竟教会了你怎样成人。”
西门吹雪道,“只因除了练剑之外,我实在没有一技之长。”
走了两步,忽然犹豫了一下,“倒也不一定。”
李忘尘道,“哦?”
西门吹雪道,“我会做糕饼,你想吃吗?”
李忘尘瞪大了眼睛,大叫道,“吃!当然吃!”
……
糕饼需要面粉,鸡蛋,糖,还有花瓣。
当然还要擀面杖,厨房,灶台等等,但这些都很好找。
整座丁家集现在都是这伙群侠的。
西门吹雪做的糕饼其实并不算什么奇门手艺,也并不算特别好吃,但是李忘尘却吃得很开心。
因为他认为,这是西门吹雪把自己当朋友了。
穿越以来,李忘尘已经有了很多朋友,现在又多了一个。一想到这儿,他就有种莫名的高兴,因为这世上实在没有什么比多个朋友更美好的了。
夜更深了,李忘尘和西门吹雪谈了两句,西门吹雪仍要继续做糕饼,这是一种能令他平静下来的法子——即使是西门吹雪,也要在邀月怜星面前,展现出和平日不一样的状态。
显然,西门吹雪也紧张了。
同时他也享受这样的紧张,因为这是让他觉得自己更像人的一面。
每个人都有缓解紧张的方法,李忘尘则离开了西门吹雪,继续走在街头,准备清理一下思维。
夜更深了。
忽然间,他察觉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适时前方有人影一闪,轻功之高,肉眼根本无法捕捉。
李忘尘猛一提气,连忙追了上去,万幸此刻他内功小有成就,已不用如往常般无法收敛。只需要足尖轻轻一点,立刻身如薄柳般前往彼处。
他只追了三个呼吸,就立刻意识到那人是在刻意引自己前往某处,但仍然继续追了下去,因为他直觉那人并无恶意。
最终李忘尘左拐右拐,竟来到了某个黑暗中的房间,这里面是空无一人的。
斯人已去。
李忘尘踏入房间,四处观察起来。
房间内中央有件木桌子,木桌子上放着一瓶水,水瓶下则垫着一张纸条。
嚓。
李忘尘点燃烛火,微光闪烁照耀,看清了纸条上的字迹。
“欲杀邀月怜星,非此‘天一神水’不可。”
天一神水!
李忘尘愣了一愣,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水瓶: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一神水?
天一神水,又称之为重水,乃是神水宫水母阴姬练就的奇水,据说只是一滴就有三百桶水重。
但真有那般重的话,这一瓶起码十万桶水,几万吨重量,这木桌子如何承载得下?
李忘尘全神贯注伸手去拿,其实以他现在的臂力和真气,结合起来也拿不动几万吨的东西,只想着能不能挪移一下。
结果却大出意料,竟然轻而易举地拿在手中。李忘尘挑了挑眉,轻轻一摇晃,瓶子里的水起伏波动作响,取下瓶塞探头一看,粼粼波光烛火下光影跳跃,根本未见得丝毫惊人的重量。
这是在开玩笑?谁这么无聊?
“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