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经过了三个十字路口,车停在了一个花店的门口。
徐逸洛递给她一张纸,温柔地看着她:“收拾好就下车买花。”
泛红的眼眶又不争气的冒出了泪水,她忙接过纸巾捂住眼睛。
不一会,她红着鼻尖说道:“好了。”
“走。”
她买了好多红玫瑰。
结账的时候,徐逸洛习惯性地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却被沈念洲制止了:“我想自己买给她。”
徐逸洛看了一眼被她捧在面前的红玫瑰,点了点头,转身又去店里拿了些小雏菊,同样,他也拒绝了沈念洲帮忙付款的好意,说:“各自买各自的。”
车后座上装满了鲜花,沈念洲怕压到花,就坐在了副驾驶。
副驾驶和驾驶位,就像电动车的前后座一样。
上大学的时候,每次放寒暑假回家,徐逸洛都要骑着小电驴带她兜风。
她就坐在小电驴的后座上,环抱住他的腰,任凭风吹乱她的长发,她还喜欢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感受他的温度。
那时候徐逸洛说,“等毕业了,副驾驶位也是你坐。”
但没想到,毕业之后,徐叔叔买了一辆保时捷送给他,既是他的大学毕业礼物,也是他的结婚礼物。
副驾驶位给了王笑寒。
现在,她坐在副驾驶位,手指将袖口卷起又舒开,试图以这种方式来缓解内心的不安,或许他早已忘记曾经说过的这句话,可在她心里,他的每个承诺都刻在了她的心里。
“怎么突然想起江瑶了?”
徐逸洛问的问题,也正是她内心疑惑的,她也不清楚,好端端的怎么会望着窗外想起江瑶,可是,想念一个人,应该不需要理由吧。
她摇摇头,垂下眸子看着衣服扣子,眼前的景象就像聚焦失败的相机一样模糊。
她不想说,他也没有再问。
他们抱着花到了江瑶的墓碑前。
秋风拂过,吹落了几片玫瑰花瓣,还有几片,擦着她的发丝,飘落到了她的身后,墓碑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应该是不久之前有人来过。
“高中的时候,江瑶跟我说,她想考南淮师范,她特别喜欢老师这个职业,还说以后如果我有了小孩,教育这块不用我担心,全让她负责。”
“你知道江瑶喜欢老白吗?”
徐逸洛沉默片刻,“嗯。”
“江瑶想要毕业之后跟老白表白的,她连场景都想好了。”
徐逸洛欲言又止,犹豫着说道:“其实老白也喜欢江瑶。”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着他,问道:“可是,老白对江瑶一直都很冷漠啊。”
“表达爱意的方式不一样而已,虽然老白平时大大咧咧的,好像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但他其实很自卑,尤其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
“江瑶那时候还以为他讨厌她…”
徐逸洛垂眸看着墓碑上江瑶的名字,继续说道:“江瑶去世那天,他逃课跑到操场上打球,一直打到晚自习放学,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一个大男人,一头扎进了我怀里,哭得不成样子,跟我说好想喝酒。”
沈念洲记得,那时候老白请了三天假,等到他到学校来的时候,问他怎么了,却什么也不肯说。
“后来他请了三天假,一方面是心里难过,另一方面是打球打的太累了,只能瘫在床上,好在身心俱疲的这种状态,对他来说比清醒着悲伤要好很多。”
徐逸洛说完之后,叹了口气,两个人便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们就静静地站着,任凭风过。
风就像一双柔软的手,拂过他们的每一寸肌肤还有发梢,它似乎在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情感。
因为相信死去的人会以其他的形式再次出现,所以世界上有了鬼怪,风有了形状,星星有了名字。
回家的路上,他们也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停下车,她准备打开车门的时候,徐逸洛才喊住了她。
“有时间吗?”
“怎么了?”
“有件事…”
他像鼓起勇气上台演讲的害羞小孩一样,深吸一口气,说道:“想跟你说,我结婚的事。”
她皱了一下眉头,“你又要结婚?”
他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语气都变了调:“谁跟你说我又要结婚?”
“你自己说的。”
他抿抿嘴,定了定神,说道:“是和王笑寒结婚的事。”
王笑寒…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车把手。
“你听我说!”
“我没时间。”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却不想一下握住了她的手,一瞬间,她像触电似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她愤愤地瞪了他一眼,抱住手臂,“两分钟。”
他愣了一下,清清嗓子,加快了语速:“和她结婚不是我的意思。”
沈念洲翻了个白眼,他如果真不想结,没人会按着他的头去让他结婚,这话听起来勉强,实则可笑。
“当时公司出了资金问题,需要一大笔钱。”
“所以你就和她结婚了,是吗?”她回头看着他,接过了话茬。
“纯粹的利益关系,你也知道,她和我有娃娃亲。”
“说完了?”
他眉头紧锁,“所以你到底懂没懂我的意思?”
“你想让我懂什么?”
“你还是恨我。”
“一个我爱了六年的男人,恨不得和我在一起生生世世的男人,转头就跟别的女人结婚了,你告诉我,我怎么才能不恨他?徐逸洛,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你要我帮你,我也同意了,你来见我,我也见了,你还要我怎样?徐逸洛,我们的恋人关系早就在三年前断得干干净净了。”
顿了顿,她哽咽着补了一句:“别再伤害我了。”
“既然恨我,为什么还要留着和我有关的东西?”他声音颤抖,“这就是你说的断得干干净净吗?”
她不敢看他发红的双眼,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