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洲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夏天穿着白衬衫离开的少年会穿着白衬衫再次回来。
下班后,她像往常一样,整理文件,收拾桌子,拎上西服外套,背上包包,去楼下不远处的地铁口挤地铁回公寓。
然而,她却在楼下看到了穿着白衬衫的徐逸洛。
三年过去了,徐逸洛一点也没变。
非标准的桃花眼,微微下垂的眼角,云朵一样的唇瓣,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山峰似的鼻梁…这张冷脸厌世,笑颜如春的脸,曾经是北川一中响当当的牌面。
她的心漏跳了一拍,慌张之下,她低下头,尽可能的走在他的视野盲区,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沈念洲。”
她深吸一口气,停下了脚步,不到三秒,徐逸洛就走到了她面前,如果不是周围人声嘈杂,她的心跳声一定会出卖她强装的镇静。
她抬起头,拨弄开挡住眼角的碎发,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他像是在重复着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脸上露出难看的神色,“说好和平分手,结果三年之后给我造谣,沈念洲,可真有你的。”
沈念洲听得一头雾水,“造什么谣?”
他轻蔑地冷哼一声,眼眶泛出微微红晕,“你说我当了你六年的舔狗。”
“我没这么无聊。”沈念洲扶了一下肩带,盯了他一眼,“况且,舔狗是我才对。”
她刚下两蹬台阶,就被他握住了手腕,电流顺着他的手心,一直传遍她全身,她皱了皱眉头,风轻云淡地说道:“徐先生,请自重。”
他的手握得却越紧了,甩也甩不开。
无奈之下,她警告道:“再不松手我就喊人了。”
“沈念洲,这三年你从来都没有想过我吗?”
想过吗?
想到与他同桌时的点点滴滴,想到他投中篮后在人群中搜寻她的模样,想到他放学靠在教室门口等她一起走,想到他在她本子上画的一只只小熊,想到他穿着黑色长呢送她玫瑰的笑容,想到他咧嘴笑着摸她软软的头发,想到他为了哄她开心手足无措的紧张样子,想到运动会刚比完赛的他却又在内圈跟着她一起跑,想到与他一起逃掉晚自习去实验楼看雪…
可那些他所做的伤害她的事情,也会跟着这些记忆一起跑出来,再次割伤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看着他的眼眸,想起了十年前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十六岁那年,沈念洲凭借着优异的成绩,从小县城考到了北川市一中,报道的第一天,她在公告栏一行一行找着自己的名字,最终,她在第六张纸的尾巴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看到自己排在最后,她心里五味杂陈,手指在“沈”字上停留了很久,直到旁边挤过来一个人,她才慌忙拿开手。
这个人就是徐逸洛。
明明高高瘦瘦,却是一脸稚气,他的喉结在白皙的脖颈上微微颤动,阳光打在他的睫毛上,留下好看的阴影,那双明亮干净的眼睛,如同矿泉水洗过的水晶。
他修长的手指在顺着六班的花名册往下滑,停在了倒数第二个名字上,只听他失落地自言自语道:“不至于考的这么拉吧。”
看来他也是个上进的同学。以后到了班上,如果能跟他做朋友,两个人或许能一起进步。想到这里,沈念洲心里忽然不那么难过了。
谁知,徐逸洛手指往下轻轻一拉,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有人比我还拉!”
如果他知道这个人就在他身边的话,他还会这样说吗?沈念洲抿抿嘴,挤出了人群。
座位表已经贴在了门口,她的名字不出意外的出现在最后一排,而她的同桌,恰恰是刚才嘲笑她的徐逸洛,如果他刚刚不说那句话,她或许还会很高兴能与这样一个帅哥同桌,可现在,她却很想逃。
这福气谁爱要谁要,她是一点也不想要了。
教室里没什么人,后三排只有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前两排有几个同学正笑着谈论着什么,想到自己是班上倒数第一,想要加入的冲动又被自卑感打了回来。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最好的我们》,看起了小说。
就在她看的正入迷的时候,左边桌上“咣”的一下扔了一个黑色单肩背包,吓得她一哆嗦,她深吸一口气,将腰挺直了些,挪了挪胳膊。
可他对她的嫌弃之举毫不在意,反而十分热情地跟她打起了招呼,“嗨,同桌。”
“嗯。”
“这么爱学习啊?”
沈念洲心怦怦直跳,她不想让他以为她是书呆子,因此看不起她,于是解释道:“看的小说。”
“什么小说?给我看看。”
没等沈念洲回答,他就已经把书夺过去了,她慌忙去抢,嘴里不住说着“还给我”,但徐逸洛一米八多的个子加上高抬的手臂岂是她一米六出头的身高能说抢就抢的?
她急的拽他的袖口,试图将他的手臂拉下来,可他却以戏耍她为乐,将书举在自己面前,故意拖着长音念道:“《最好的我们》…我看过,里面是不是有个人叫余淮?”
沈念洲只想把书抢回来,哪会回答他的问题,可越是不理他,他越是得寸进尺,一边高高举着书,一边说着:“就不给,就不给…”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这样僵持了五六分钟,突然一个梳着地中海的中年男人板着脸走到了他俩面前,这个男人,就是沈念洲最喜欢的班主任。
他俩这时倒来了默契,同时静止在了原地。
班主任那张板着的脸忽然绽出了花一般的笑,用哄孩子般的语气问道:“拿的什么?给我看看。”
沈念洲立马松开了抓着他袖口的手,垂着头站在原地,指甲在食指上掐出了一个印子。
方才嚣张的徐逸洛这会像个泄了气的气球,他缓缓把手收回来,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