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沉默了一道。
到了林家,陆婉清看见熟悉的土砖房子,似乎比以前更加破旧,上面的稻草经过常年的雨水侵蚀,已经发黑。
东屋那边透出来一些煤油灯昏黄的光线,而西边林野的房间,黑黢黢的,笼罩在旁边高大的槐树的阴影中。
“先把东西放下,我们再去吃饭吧。”林野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
林野和他母亲赵小兰和大伯林建国住在一起,大婶王秀琴揽下照顾赵小兰的活,便没有再上工,天天就忙家里这点事。
一日三餐都是她做,大家的衣服也是她洗,每天都喊腰酸背痛。
这会,他们已经吃完饭,一家人坐在厨房里,各忙各的。
陆婉清跟着他一起回了西屋,他将包放在矮柜上,然后将煤油灯点亮。
屋里还是离开时的样子,北侧是两张交错摆放的床,大一点的那个床,床头边上摆着一个桌子,上面有一面镜子及零碎的东西。
小床到门口之间,有一个立式的衣柜,年代久远,上面的油漆已经掉光。
除了这些,便没有东西了,还余下一些空间,露出被踩得光溜溜的结实泥地。
这个年代没有地砖,水泥也很难得,都是最原始的泥地。
床还好,挂着粗布蚊帐,床单和被子破旧,却也铺得整整齐齐的。
林野外表看着挺糙的,其实手上的活挺细,里外都是一把好手。
林野打开矮柜门,发现里面全是她留在知青点的东西,原来那些东西被林狗蛋拿走后,又被他要了来好好收起来。
他在等一个奇迹,等一个她会回来的奇迹!
林婉清下定决心,这一辈子,不会再辜负眼前的这个男人!
要去吃饭的时候,陆婉清指了指怀里的雪球,不好意思道:
“以后,它跟我们一起生活,没有问题吧?”
林野吹灭煤油灯,关上门,领着她走,“没事,我会让你们吃饱饭的。”
眼神从雪球身上飘过,脸色沉了一下,不会以后成天让媳妇抱着吧?
“嗯,我会跟你好好过日子的。”陆婉清随口说道。
林野却脚步一顿,心里似乎有一朵花开放一般雀跃,有了她这句话,他啥都不计较了,要他的命也给啊!
到了东屋,林野先是叫了一声“妈”,然后又跟林建国、王秀琴打了招呼,才向大家腼腆说道:“婉清回来了。”
赵小兰坐在椅子上,像个孩子一样,正在玩一个纸飞机,见到陆婉清,忙站起来拍手,“好啊,好啊,这个小姑娘长得真好看,我要跟她玩!”
陆婉清微笑着叫了一声“妈”,看着她年过四十却不谙世事的样子,满是心疼。
林建国依然抽着旱烟袋,眼皮轻微地抬了一下,表示知道了。王秀琴正补着旧衣服轻轻“嗯”了一声。
倒是趴在板凳上写作业的林小翠,猛然抬起头,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开口道:“嫂子,你怎么回来了?”
林小翠是林建国的最小的孩子,正读高一,每天往还十多里地的学校,这会点着煤油灯写作业。
她思想比较开明,很是为陆婉清这样城里的娇娇女嫁给堂哥这样的糙汉不值。
当时,陆婉清要走的时候,她还把风来着。
陆婉清对这个小大人,印象不错。
“写你的作业,赶紧写完了,我要熄灯了,天天的,不知道点灯熬油啊!”王秀琴没好气地说道。
林野早已习惯里家里这样的氛围,自己去碗柜找吃的。
一般,如果他回来得晚,王秀琴会把饭菜给他留好。
毕竟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不能饿着肚子干活,自己家废物小儿子还指着他帮着干活挣工分呢!
林野把饭端出来,一个菜饼子,半碗白米饭,一碟咸菜,一小坨炒鸡蛋碎。
林家有个规矩,女人的主食早上是糙米粥,中午晚上都是菜饼子,只有男人才有半碗白米饭。
女人要想吃到白米饭,那得逢年过节。
林野一看剩饭,就知道没有陆婉清的量。
按理说,林狗蛋回来跟他报的信,大婶应该知道她回来了,却没有做她的饭。
林狗蛋这会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法确定,只好对陆婉清说:
“饭还温着,你和雪球吃吧,我不饿!”
陆婉清心想,大可不必,她和雪球可以在空间吃的。
推脱的词还没想好,王秀琴已经把衣服气鼓鼓地摔在一旁,疾言厉色道:“这个饭是留给明天干活的人的,家里也没有饭给闲人吃!还有,家里没有多余的粮食给畜牲,别以为长得好看,我们就不会炖了吃掉!”
雪球缩了缩脖子,表示好怕怕啊!
“主人,他们好像容不下你哦!”雪球嘤咛开口。
“容不下就分家呗,我会说服林野分家的。”陆婉清想留下来过日子,并不代表会逆来顺受。
林建国也觉得自己媳妇说得有点过了,冷着脸说道:
“你少说两句,人家城里来的,从小娇生惯养,刚开始肯定不习惯干体力活,以后慢慢教就是了,你再去炒个菜去!”
林建国不说还好,他说完,王秀琴就像点着的炮仗,劈哩叭啦说开了:“娇生惯养怎么了,嫁到了林家,就该有个媳妇的样子,谁不是媳妇熬成婆的。你看我天天做饭洗衣服的,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她倒好,天天往床上一趟,还有人送饭,这是什么天理啊!
牛魔王下凡也得耕地呢,想吃饭可以,以后家里的活全部由她干!还想要我给她做饭,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得美!”
她早就看不惯陆婉清的做派了,偏偏林野像块宝一样含着她。
这次从城里灰溜溜过来,她必须一开始耍起威风,立下规矩,城里的姑娘怎么了,下了乡,就是只丑小鸭!
赵小兰这个疯婆子支棱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