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女官依言传讯。
紧接着,当空一朵金云急速飘来,上方站着一位宽袍广袖的老者,他面容苍老,脸上满是痛心疾首之色。
玲珑女官传音道:“是钟离太辅。”
钟离太辅快步来到二人跟前,向萧玄天躬身一礼,沉声道:“老朽钟离掖,拜见帝师。”
他行的是双手虚执笏板,上身平行地面的“正身礼”,这是朝臣拜见陛下才用到的礼数,以示尊重与服从。
萧玄天回了一礼,道:“太辅大人言重了。”
他自然明白,钟离太辅是在表面自己的态度。
钟离太辅看了看大圣子、廉刑等人,长叹道:“陛下待老朽恩重如山,扶持他的长子,本是老朽应尽之义。奈何大圣子鬼迷心窍,误入歧途,铸成滔天大错,是我钟离掖教导无方,既辜负圣恩,也令帝师涉入险境,万幸帝师神通广大,但老朽仍是惭愧难当,无言以对。”
言罢,又长叹一声,满脸愧疚。
萧玄天道:“太辅大人言重了。只要你不曾参与此事,自然不该受到牵连。我也相信,大圣子铤而走险,也是受了廉刑的蛊惑。”
钟离太辅心头一宽,抱拳道:“多谢帝师谅解。”
朝臣显然早有准备,很快,就开始有人不断到来。
前前后后不过半炷香的光景,以四大柱国、九大天王领衔的群臣,总数接近两百,已然按朝堂次序,站在兀自飘荡着灰烬烟尘的天牢大门之外。
“参见帝师。”
诸臣齐声大呼。
当今朝堂,诸臣品衔不变,但萧玄天却是圣天子临走之前,亲口敕封的护国帝师,享超品帝师衔,论身份,比所有的人都要尊贵。
萧玄天站在天牢大门正前方,向诸臣拱手一礼。
这场史无前例的,在天牢大门之外举办的朝会,就此拉开帷幕。
玲珑女官柔和悦耳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中:“昨日,萧帝师抵达定西驿,偶遇定西坊市之主司马霸之子司马崩,当街抢掠民女。此人胆大妄为,丧心病狂,连帝师身边的婢女,都敢污言秽语调戏。”
“帝师将之斩杀,定西坊主司马霸率众而来,欲要对帝师不利,横行霸道,肆意妄为。”
“此事前后有万众亲眼目见,是非曲直,自有公论。然而司马霸身为某个利益群体的一员,得到定西驿长葛山、定西门提督林西海肆无忌惮的维护。到最后,连当朝二品大员,刑部尚书廉刑,都亲自率领刑卫赶到,将帝师抓进天牢。”
“天牢之内,身为圣朝律令与典狱的主宰者,廉刑欲对帝师动用私刑,随意构陷,直接将一封颠倒黑白的认罪书递给帝师,要求签字画押,否则……便要屈打成招!”
“待到廉刑和大圣子知道了帝师的身份,竟然丧心病狂,鼓动大批人马,欲要害死帝师,假传讯息,扶持大圣子登上帝位……”
玲珑女官言罢,便有一个个人证,以及一件件物证,分别呈现在朝臣的眼前。
这自然是她提前安排。
女官行事,向来稳妥周全。
“好大的胆子!”
“廉刑密谋造反,应当凌迟处死,诛灭九族!”
“大圣子利欲熏心,须当严惩。”
诸臣纷纷进言,转眼之间,要求严厉查办此案的大臣,就有数十位。
这其中,就包括十圣子的亲信,圣朝礼部尚书,二品大员荀义。
萧玄天向前两步,群臣嘈杂的呼声、议论声,顿时安静下来。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动天下的少年。
中土第一天才、平定南岛、慑服道门、助圣天子斩杀地府门神境……他的身上实在有太多耀眼的光环。
而他初到天都,又抓进天牢。
许多人都认为,今日刻意被放在天牢外的朝会,多半是帝师为了立威。
萧玄天的面容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淡漠,道:“我乃修道人士,对朝堂上的权力纷争,本无丝毫兴趣。圣天子屡次要我接任中土大宝,都被我拒绝。否则,我已是圣朝新主。”
此中内情,群臣尚是首次听闻,不少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几位正激烈夺位的圣子。
“在此之前,我早就听闻朝堂之上,群臣结党攀附,都要争那从龙显贵之功。我来天牢兜了这么大的一圈,正是想瞧一瞧,传言是否属实。结果,比我所听到的还要触目惊心。换言之,今次我若不是萧玄天,不是当朝帝师,恐怕早已身陷囹圄,人头不保。”
“小小定西坊市,天都之侧,天子脚下,却有人仗着上头有足够大的保护伞,如此胡作非为!”
萧玄天的言语中,便稍稍多了些冷意,道:“以我之见,廉刑等人,须当严厉惩处,以儆效尤!”
钟离太辅立即站出来,沉声道:“微臣与此事确无一丝关联,但平日里毕竟与大圣子等人确有交往,不宜再牵扯到此案之中。微臣恳请刑部、大理寺等部查证,以证清白。此外,我钟离掖绝对拥护和接受帝师的一切安排。”
“老夫相信,太辅绝不会牵涉其中。”
长孙太宰进言道:“此案的罪魁祸首,乃是刑部尚书廉刑。是他,怂恿大圣子铤而走险,也是他煽动刑部和三十六神捕,向帝师出手,公然谋反,铁证如山。请法台尚书,依本朝律法,从严惩处。”
首辅石青峰和诸葛太师,也立即附和。
圣朝法台,与刑部平级,主管天下法令与审判。
法台尚书宋时归,官居二品,他沉声道:“谋反夺位,乃是十恶不赦的大罪。罪魁祸首廉刑,按律当凌迟处死,株连九族。查抄廉府一切财产,三代以内的男丁,当斩。其余人等,全部流放,毕生不得离开半步。”
“对帝师出手,图谋篡位,凌迟处死一个仙台无上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