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毅虽然提前离开,但灵禽飞舟的速度,可比他们的宝船快了许多。
论到达王都的时间,萧玄天也就落后了三个时辰而已。
刚刚来到圣院大门外,就见回春子像热锅上的蚂蚁走来走去,看到他,立即哭丧着老脸迎上去,传音道:“师尊,弟子有罪啊……”
他知道这个师尊素来低调,自然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揭开这重关系。
萧玄天淡然道:“你何罪之有?”
回春子惶恐道:“弟子收了逆徒宁毅,冒犯到您的座前,是弟子失察,请师尊责罚。”
“这不怪你。”
萧玄天摆了摆手,道:“不过,你虽是我的记名弟子,徒孙却三番两次的想谋害于我,着实可恶。”
回春子暗松一口气,忙道:“多谢师尊宽恕,我已命令宁毅父子跪在堂中,听候发落。劳烦师尊移驾,弟子要当着您的面,治这逆徒之罪!”
萧玄天微微颌首。
二人来到回春园,宁毅父子仍跪在大堂中,心里兀自在不断猜测,回春子突然变脸的缘由。
“师尊……”
看到回春子回来,宁毅跪着往前爬去,大呼道:“弟子愚钝,不知因何惹怒了您,请师尊明示,弟子一定会痛改前非,求您饶恕了弟子这一遭。”
说着,不安的看了萧玄天一眼,满眼惊奇和不安。
金玉楼主也慌忙附和道:“大师,毅儿毕竟年少,若有行事不妥之处,请您饶了他这一次。这孩子对您的孝心,天地可鉴啊。”
“饶恕?”
回春子连连冷笑,寒声道:“知不知道,你们招惹的是什么人?”
父子俩见他声色俱厉,早就吓的冷汗直冒,心中的疑惑却也越来越深。
不就是十绝天骄玄风子吗?
虽然声名赫赫,但毕竟是个小年轻,和德高望重名动道域的回春子大师比起来,差距应当不小才对。
尤其是宁毅,更是困惑万分。
暗忖这小子提起师尊时,不是很害怕的吗?
这小子算什么东西,能和师尊相提并论?
下一瞬。
回春子突然跪在萧玄天跟前,深深叩首,大呼道:“弟子回春子,参见师尊!”
“什么?”
父子俩先是一愣,都下意识的以为听错了话,看花了眼。
待回过神来,都是目瞪口呆,死盯着平生最离谱的一幕。
整个世界仿佛在他们的眼前崩塌。
金玉楼主遍体生寒,几近崩溃。
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对儿子那么看重的回春子,会突然变脸到了这种地步。
而后,他的心彻底坠入了无底深渊……
宁毅更是毛骨悚然,脑子嗡嗡作响,顷刻间全身上下再无一丝力气,像一滩烂泥似的萎顿在地。
师尊?
这小子,是自己师尊的师尊?
怎么会这样?
心心念念想要杀死的玄风子,是自己的师祖?
“老天爷,我宁毅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他的心中发出绝望的哀嚎。
平生最大的玩笑,莫过于是。
萧玄天背着手,居高临下的看着心胆俱裂的宁毅父子,似笑非笑道:“宁毅,你现在明白,我之前为何要问你,是不是回春子的弟子的原因了吧?”
宁毅汗出如浆,全身战栗,终于连连叩首,转眼间脑门就出了血:“师祖,是徒孙有眼无珠,是徒孙的错,求求您宽大为怀,饶了徒孙这一遭……”
到此时,萧玄天究竟怎么成了师尊的师尊,已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该怎么保住这条命。
天下修士皆推崇尊师重道,冒犯或者亵渎老师,处罚严厉,往往死路一条。
而他冒犯的,是老师的老师。
萧玄天冷笑道:“现在知道错了吗?你很不幸,要谋害的人是我,这才没有得逞。若是个没有背景的普通人,哪里能活到现在?”
“逆徒!”
回春子厉斥道:“冒犯祖师,十恶不赦!老夫先斩了你,再将你逐出门墙,以正门风。”
“师尊,饶命啊……”
宁毅全身直打哆嗦,发出绝望的吼叫。
金玉楼主更是面无人色,连连磕头道:“回春子大师,玄风子大师,求求你们高抬贵手,饶了我儿这一遭,我就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还指着他传递宁家的香火啊……”
言语之余,热泪滚滚。
其色可怖,其情可悯。
回春子冷笑道:“冒犯祖师,还想活命?金玉楼主,你最好闭上嘴,没有牵连到你们金玉楼,已是我师尊法外开恩。”
金玉楼主面色如土,再不敢说话。
“罢了。”
萧玄天却摆了摆手,道:“宁毅终究没来得及做出不可饶恕之事,留他一条命吧。”
“是。”
回春子应了,寒声道:“师尊宽仁,留你小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老夫废掉你一身修为,日后老老实实的做个普通人吧。”
说着弹指一点,但闻“嘭”的一声闷响,宁毅的道宫已被打碎。
宁毅周身的气息开始迅速散去,转眼间就变得暗淡虚弱,他本来年轻的脸,也飞快的老去,转眼光景,脸上已布满皱纹,垂垂老矣。
他今年已有七十三岁。
先时因修为进阶,生命层次进化,整个人尚在少年。修为乍失,从前的辛苦修行付诸东流,立即就成了凡夫俗子,寿命也与常人等同,年逾古稀后,自然已到衰老之境。
金玉楼主抱着论相貌能当他爹的儿子,仰天悲呼。
到了这步田地,宁毅哪里还能娶妻生子,给宁家传宗接代的任务,又得重新落在他这个当老子的身上。
“宁毅,你听好!”
回春子神色冷厉,喝道:“从现在起,我回春子将你逐出门墙,老夫传授你之一切,你不得再与第二人讲起,往后更不得借我之名,招摇撞骗。如若不然,休怪老夫辣手无情!”
“多谢不杀之恩。”
金玉楼主扶着目如死灰的宁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