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陆北望所说,李未斯带了秦澈来当司机,秦澈载着两人一起回了乔云川这边。
也就是江潮以前的家。
这个家自从拍卖后,有几次到了过年的时候,江潮都会偷偷跑回来看一眼这个家的灯火,然后想象一下自己一家人还在里面。
有爸爸在案板上铿锵锵的剁馅儿,有妈妈在一旁不太熟练的擀皮,还有她们姐妹俩围着灶台捏出来各种模具压出来的饺子。
她每年都能吃到爸爸包进去的小元宝,每年都喜提家中最幸运的小公主。
时隔多年,她终于又在除夕夜回到了这个家。
乔云川和哈哈一人一狗站在门口,翘首以待的盼着江潮来解救这俩货。
乔云川苦哈哈的吐槽道:“我买的速冻饺子根本没法吃,下锅全糊了!哈哈看了都摇头,真真是狗都不吃!”
秦澈紧随其后的拎着一罐自己调好的馅儿,拍着江潮的肩膀笑道:“师兄出馅儿,你来擀皮,咱们争取春晚结束前把饺子下出锅!”
江潮抿唇微微一笑。
以前秦澈也被她妈妈留下来吃过年夜饭。
那次也是这样,妈妈刻意给俩人制造相处机会,他就负责在一旁调馅儿,她来擀皮。
她喜欢包月牙形的饺子
,秦澈还信誓旦旦的说要跟她学,结果最后包出来都是开口的大肚佛。
江潮包了满满三盘饺子,期间秦澈一直在不停地找话题和她聊天,扯东扯西,从项目设计扯到八卦谈资,却都小心翼翼的避开陆家的那些事。
其实最近最大的八卦就是陆东珉和影后秦婉莹的婚礼突然取消,而外界又疯狂传闻陆东珉即将倒台,陆家继承人陆北望重回权力巅峰。
这些江潮都知道,不用旁人提醒,而她也的确不想和旁人说这些。
“年后你们复试之后,老师就打算启程去法国了。你呢?要不要一起去?如果去的话,可能现在就要申请签证了。”
秦澈一提醒,江潮还真想起来这件大事了。
“我、我还没想好”她有些磕绊的回了句,犹豫道,“我很久没回学校读书了,研一的话,我想先安静学一年专业知识。”
“这样也好。”秦澈接过她手里的漏勺,开始捞饺子,边摆盘边说着,“好好学习,不要再为不值得的人放弃你的前程。阿潮,关老师会以你为傲的!”
江潮的眼眶瞬间被这盘饺子的热气熏红了。
春晚已经开始唱起了《难忘今宵》,李未斯带来的红酒也醒好了,友
人相聚,举杯共庆,还有一大桌白白胖胖的饺子秀色可餐……
良辰美景,焰火满天,本该是欢度今宵的。
江潮狠狠灌下一大杯红酒,终于借着酒劲儿将眼里的泪都挤了出来。
原来家没了就是没了。
哪怕回到这个地方,哪怕循着以前的模式走一遍,也找不回家的感觉了。
“爸爸,妈妈,月儿,我没有家了……”
她借着醉意,去了阳台的窗前,遥望着天上的焰火,嘴里呢喃着这句话。
李未斯来到她身后,不停地捻磨着手指,久久才低声唤她:“阿潮,你还有家人的,还会有家的……”
江潮想起今天叶静知告诫她的那番话,不由得转过头,对李未斯轻轻笑了下:“李老师,谢谢你。新年快乐!明天就是妈妈的生日了,要不要去看看她?”
李未斯一提起关惜何就下意识的嘴角含笑,轻轻点头道:“好啊!惜何是正月初一出生的,我以前还打趣她,说她是娘娘命,以后过生日也要照着娘娘的规格,要像《红楼梦》里的贾元春一样,收一大堆贺礼!”
江潮心里嗤笑,她记忆里的妈妈似乎并不喜欢过生日,每年都是混着江月的生日草草了事,也从不收任何
人的礼物。
她猜一定是哪次生日给她留下了心理阴影,就像她脚腕上那道疤一样。
焰火逐渐落幕,江潮却还是没什么睡意,打算学着当年的爸妈那样,坐在客厅里守岁。
李未斯把乔云川和秦澈都安排到他隔壁的房子里,自己坐在客厅里打算陪着江潮。
江潮却并不领情的说道:“李老师,这样深更半夜的,并不合适。”
李未斯有些震惊的抬眸,恍然想起来,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自己这样偏爱她,难免会让不知情的人说出什么闲话来。
李未斯搓了搓手,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阿潮说得对!确实不合适!我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去看你妈妈要带的东西,你也早点休息。”
守岁是要守到第二天太阳升起的,她今晚并不打算休息。
枯坐了一会儿,江潮突然想起来什么,跑去玄关处翻找自己的大衣口袋,终于翻出来那枚印章。
陆北望给她的新年礼物。
她又找出一根口红,在印章底部涂了涂,然后在自己手背上重重一扣。
手背上顿时浮现“江潮”两个篆书体。
其实字已经刻画好了,就是还没抛光打磨好,不过仅凭这样的雏形,她也能看出来这
方印章是被人精雕过的。
这些天她经常看到陆北望没事就拿着他随身常带着的一把瑞士军刀把玩,原来是在雕这个吗?
她拿湿巾仔细擦干净了印章底,擦到印章顶的貔貅时,忽地发现有些异样。
她拿手轻轻抚娑几下,又捻了一下,闻了闻指尖的气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沉思半晌,她才小心翼翼的将它收回了包里。
这份礼物和其他的礼物不一样,她会好好珍藏起来。
天边隐隐开始露出了鱼肚白,江潮一夜未眠,脑子有些迷瞪。
她迷迷糊糊的拿过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手机上多了好几个未接来电。
是林花好打来的。
江潮几乎能猜到是什么事。
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过去。
无论是那个小女孩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