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望以为说出这段真相,能解开江潮的心结。
然而事实上,这个真相只让江潮的心情更加沉重,心结也更加梗在了心里。
她不是不震惊的。
她当年心如死灰的导火索就是那场火灾,她以为在生死一线间,他毫不犹豫的放弃了她。
这也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年的绑匪用江月的骨髓要挟她,她不得已帮着掩藏绑匪的踪迹,她这样明知故犯的行为无疑触犯了包庇罪,她知道陆北望知道真相后一定不会放过她。
可她没想到那个绑匪会那么恶毒,故意将她和被绑的沈湘黎放在同一个仓库,又点了火之后放陆北望进来,然后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放弃。
她总之没什么希望了,心如死灰之后便对人生有种无所谓的摆烂。
上了法庭都懒得替自己辩解,干干脆脆认了罪,和陆北望的离婚更是干脆利落的不留一丝余地。
可是事到如今,陆北望竟然这样猝不及防的告诉她,当初这根稻草只是一个误会?
甚至只是他看走眼?
为什么不早说?
为什么又要在这个档口告诉她!
江潮的心纠结成一团,干脆扔了汤勺,起身往楼
上跑去。
陆北望没跟着追过去,他知道江潮只是想冷静一下。
“爸爸,你惹妈妈生气了吗?”懂懂从洗手间露了个小脑袋出来,一脸天真的发问。
陆北望给这小鬼头盛了一碗汤,给他摆到了桌上,才猛地意识到这小鬼头还没到能坐餐椅的高度。
“没准备宝宝椅,你站在椅子上吃吧。”陆北望也是很能糙养孩子的。
懂懂撇撇嘴,一路小跑到餐桌旁,自己从厨房里拖了个装米的白色大盒子,指挥陆北望道:“这个给我当马扎,我坐在椅子上就够得到桌子啦!我妈妈以前就这么带我的,我从来也没坐过宝宝椅!”
陆北望嘴角抽了抽,转念一想觉得也是,就林花好那个智商和条件,懂懂应该过得本身就是糙养的生活!
陆北望本来还想给他的脖领子下面垫几张纸巾当围兜,懂懂却自己摆手拒绝道:“不用啦!我妈妈洗衣服一直洗不干净,我讨厌穿脏衣服,所以吃饭都很注意干净的。”
陆北望这才发现这小鬼别看人小,使筷子勺子都很周正,每次也都很小心翼翼的避着自己的衣服。
这龟毛的性格倒是十足十的遗传了亲爹!
陆北望眉角一挑,笑了笑道:“你是不是猜到你亲爸是谁了?”
这小鬼向来鬼精,他带着他几乎拜见了陆家几个主要的长辈,但还没正式让他和陆东珉见面,他不确定这小鬼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懂懂慢条斯理嚼着瘦肉的模样,确实看着是跟陆东珉那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妈妈说过我亲爸,说了很多种死法。一开始是被雷劈死了,后来是坐飞机坠机喂鲨鱼了,再后来是出门被泥头车创死了……有一段时间我很怀疑,我是不是有好几个爸爸?”
陆北望忍不住笑出声来。
懂懂一脸懵懂的抬起头来,看着陆北望,认认真真的问道:“你以前说过,我该叫你一声大伯。我的亲爸是不是你的弟弟?是那个很坏的、打过我妈妈的叔叔吗?”
果然,这孩子自己猜中了。
陆北望忍不住逗他:“你怎么不猜是你三叔?”
懂懂一脸嫌弃:“三叔那么笨,我怎么可能是他儿子!”
陆北望笑了:“那你觉得坏叔叔很聪明?”
懂懂若有所思道:“妈妈没让我跟坏叔叔见过面,但我见过他帮妈妈算店里的账,他只用一个计算器就把
妈妈一个月的账本都理清了。”
“他高一就拿了全国数学竞赛一等奖,算个账而已,对他而言小菜一碟。”接下来的问题对这么小的孩子而言,似乎有点残忍,但陆北望还是问了,“你觉得他很坏,那他如果真是你亲爸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懂懂小口小口的舀着汤喝,喝了小半碗之后,才扬起小脸,一脸坚定的说:“爸爸,以后你就是我的爸爸,唯一的爸爸!”
陆北望失笑了。
这小孩不但鬼精,还很识时务,还很是嘴甜啊!
如果这真是他和江潮的孩子,就好了。
有了孩子的牵绊,他和江潮的羁绊就会深远许多,江潮也不会动不动便想抛下他。
“今天晚上的功课不用做了,我带你去找你亲妈!”陆北望被这小孩逗的心情好了不少,感觉也该给孩子点奖励。
懂懂果然高兴的叫起来:“妈妈没回家吗?”
陆北望意味深长道:“以后这里就是你妈妈的家了。”
懂懂更开心了:“妈妈以后也陪着我住这里吗?太好了!”
陆北望笑容更深了。
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陆北望和懂懂不禁都抬头看去。
江潮
抱着一盆即将枯萎的绿萝,似乎正打算拿下来清理掉,绿萝的花藤顺着楼梯的栏杆垂下来长长几条,却没什么生机了。
她的表情也如这盆即将消逝的绿萝,古井无波。
只是在听到陆北望提起带懂懂看妈妈的时候,才终于焕发了神采,也忍不住弄出了点动静。
她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的站在原地说道:“昨晚我去找过了,陆东珉不肯放人。”
陆北望轻笑出声:“你去找,他当然不肯放。他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性格,没有利益的事情从来不做。”
江潮狠狠瞪他一眼,仿佛在控诉他,你不也这样?
都是无利不起早的狗男人,谁也别瞧不起谁!
陆北望尴尬的缩了下眼神,干咳一声指挥着小懂懂:“去,帮妈妈收拾绿萝,那是她以前从厨房丢掉的盆栽里好不容易拯救下来的宝贝!”
江潮脸红了红,下意识反问:“你怎么知道的?”
陆北望不免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