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知也是头一次走进三楼的阁楼。
通往这间阁楼的楼梯藏在一扇门后面,而那扇门常年上锁,导致即便常年住在这里的人,也会忽略这里还有个小阁楼。
以前阿北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会跟那个沈湘黎在这个阁楼上弹钢琴,躲避陆家的纷纷扰扰。
后来有次被陆夜铮发现了俩人竟然把这儿当成了秘密基地,大为震怒,当即让人封锁了这里,还头一次对这个并不亲近的儿子发了火。
而且在老爷子面前撂下狠话,陆北望再敢和沈湘黎有牵扯,就把俩人一起赶出家门,沈湘黎他妈的骨灰也不能留在陆家买的墓地里,甚至连骨灰坛扔掉这种狠话都说出来了。
最后逼得沈湘黎哭着发誓,从未对陆北望动过心,现在不会,以后更加不会,她永远也不会爱他,这场闹剧才作罢。
叶静知每每想到那晚自己儿子的痛苦模样,都会觉出丝丝缕缕的心疼。
那毕竟是她的孩子,她不像那个男人,有这么狠绝的心!
他平生唯一的善良,大概都给了那个如白月光般美好的女人,所以一丝一毫的善意都不愿对旁人释放,哪怕旁人是他的亲生骨肉
。
叶静知忽然想来这儿,看看这个自私了一辈子的男人,今晚该是如何的狼狈。
这间阁楼,是他曾囚禁那个女人的地方,她知道这个秘密。
所以这里藏着很多他们共同的回忆。
他今天得知那个女人早已去世十年之久,大概受的刺激不轻,晚上肯定会来这里缅怀她。
果然,她刚一迈进小阁楼,便听到了极为压抑的呜咽声。
她踮着脚尽量掩藏着脚步声,循着那低低的声音走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可见他是真的伤心。
叶静知捂了捂发闷痛的胸口,紧咬了一下唇瓣,轻轻推开了那扇木门。
是一间小卧室,只有一张不大的双人床,还有一张书桌,桌旁支着一个画架。
陆夜铮就坐在画架前的椅子上,趴在架子的一根杆子上,掩面而泣。
这应该就是当年关惜何被关的地方。
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一室清冷,更显得房间逼仄昏暗。
据说那个女人被关了一个多月之后,险些疯了,最后将牙刷柄磨成了尖儿,戳着自己的喉咙自杀,才逼得陆夜铮放了人。
叶静知冷笑出声:“早知如此,当
初何必那样对人家?如果你早知道你我会走到离婚这一步,当年你还会为了利益跟我联姻,而选择辜负她吗?”
“不要说了……别说了!”陆夜铮猛地站起,发泄似的咆哮道,“你来看我的笑话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年你为什么要同意联姻?我本来都要说服家里接受我和惜何的感情了,你为什么突然反悔!明明最先要退婚的是你!你们叶家咬定了要我当女婿,老爷子急需资金当然会逼我,我舍不得放手只能出此下策的囚禁她……”
“只要半年,半年就好!半年足够陆家东山再起,我原本打算半年就跟你离婚的,可她一刻都不愿等我!她说我侮辱她,她此生对我再没有爱,她恨死我了!”
“她走出这里的那天,也是这么冷的天,她就穿了一件单衣睡裙,明明冻得浑身发抖,却冲我笑得比春暖花开还暖!她说她自由了,她说她死也不愿再看见我!还说我再去找她,她就死在我面前!”
陆夜铮眼眶里的热泪成行的掉落,原来男人痛哭出声,和女人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什么区别。
叶静知嘴角噙着冷笑,静静地看他表演
他的深情。
“所以呢?这就是你这么多年对她不闻不问的原因?你宁可一个又一个的找替身,找笑起来像她的沈曼,找侧脸像她的冯青青,却都没去过问过她的死活?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啊!”叶静知冷嘲道。
陆夜铮捂着脸,用手帕擦干净了这一波眼泪。
而后才佝偻着身子,一瞬间如同被抽了筋骨,瘫软到那张床上。
他贪婪的吸了一口床单上似乎残留的气息,才缓缓道:“叶静知,你说得对,我就是个懦弱的男人。我辜负了她,也辜负了你。你为什么嫁给我,其实我一直知道,我只是不愿拆穿……”
叶静知瞬间变了脸色。
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还能因为什么突然答应家族安排的联姻呢?
当然是俗套的一见钟情啊!
她也没想到,家里给她安排的联姻对象,竟然长相如此俊美,气质如此温润,简直是比着她梦中的白马王子长得嘛!
她那时刚从国外留学回来,思想开放,总觉得是天作之合,根本没去想着调查这个男人的背景。
更加不知道他的复杂情史。
否则打死她也不会来陆家蹚浑水,一不小心搭进去自己一
辈子!
“原来……你都知道啊!”叶静知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摸到了一丝湿润,她竟也没出息的掉了眼泪。
“其实我很欣赏这位关小姐,她性格刚烈,说爱便是轰轰烈烈的爱,说不爱便是斩钉截铁的不爱。我做不到她这样洒脱,跟你纠缠这么多年,到现在才有勇气斩断自己的孽缘。看在我向你的白月光学习的份上,能不能跟我签离婚协议书了?”
“你学她?”陆夜铮的眸子里露出略显疯狂的光芒,咬牙切齿道,“她去找那个李未斯帮她,她找我最讨厌的人,来报复我!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便恨透了豪门,说什么要追求自己的理想不愿沦为生育机器,转头却生了李未斯的孩子!比起她,你对我的感情可真挚多了,起码阿北还是我的种!”
叶静知震惊抬眸,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颤声问道:“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那个江潮,是关惜何跟李未斯的孩子?”
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