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雪跟向导婷婷徒步进山时,天气不错,她们一路说说笑笑,路上还结识了一帮驴友,大家天南海北地聊着天儿。
费雪觉得自己好多年没有这样放松过了,肉体跟灵魂的双重释放。
当脚下开始震动摇晃时,她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太累太饿了,是不是有点低血糖?
直到身旁有人大喊“地震了!地震了!”,她才如遭雷击。
一切来得猝不及防,连恐惧的功夫都没有,她便跟着人群狂奔起来。
山上大.大小小的落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她亲眼看到好几个前一秒还跟他们开怀大笑的年轻人被石头砸中,轧在下面动弹不得。
她愣住,看着那人间炼狱般的画面,脸色惨白,忘了逃命,也没去救援。
好在婷婷反应快,一把抓住她,“走啊!横向跑!快跑啊!”
婷婷喊破了音,她回过神来才觉得双腿发软,心慌得无以复加。
大概人在那种情况下会激发身体潜能,她跟着婷婷拼了命地跑,往高处爬,往稍稍平坦一点的地方奔。
不幸,婷婷也被落石砸中,一声惨叫,她回头看去,本能回头来救。
婷婷推她:“快走啊!不要管我!”
可她能往哪里走?
在这种地
方,就算她不被落石砸死,不被地震吞噬,她也会迷路在深山里,活活饿死,或是被野兽叼走。
反正都是死,不如去救婷婷,她是当地人,又是专业向导,会知道如何在这种恶劣的野外环境下尽可能延长生存期限,等待救援。
所以,不管婷婷怎么推她,她还是不肯走,使出吃奶的劲儿将大石头推开,扶着婷婷起身。
“走!我扶着你!”
“你傻啊!会连累你!”
她一声不吭,只管扶着婷婷以最快的速度,两人继续往相对安全的区域爬。
不知滚下来多少遍,不知被多少碎石砸在身上,可她们坚持不懈,拼了命的连滚带爬。
震动不知持续了多久,终于,整座山安静下来。
两人浑身都是灰土,脸色都看不真切了,身上的背包、行李早就不知滚去了哪里,就连衣服都被磨破不少,双手更是血淋淋……
气喘吁吁地匍匐趴在地上,两人扭头朝山下看了看,一片狼藉不说,一大块山体像是裂开一样,直接塌陷下去了。
她们脚下几米远的地方,便是一截断崖,还有细碎的泥土碎石零星坠落着。
惊慌失措,心有余悸都不能形容她们此时的心情。
两人对视了眼,默
默互相鼓励了下,牟足了劲儿继续往上面爬。
终于,到了暂时安全的地带。
站在山上朝下看,他们来时的那条路已经完全看不见了,大自然在顷刻间将这一块地貌改头换面,呈现出另一幅世界末日般的景象。
费雪的泪止不住,浑身都疼,疼到麻木反而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婷婷一条腿受伤,鲜血淋漓,混合泥巴渣土,血污沾满了腿脚。
“婷婷……刚才跟我们一起的那些人,全都——”费雪看着山下,依稀能瞧见登山包或衣物的残留,她甚至看到一块石头下还在摇晃求救的手……
婷婷说:“他们都被埋了……以我们的能力,没法救他们……而且,很快会有余震,这个地方依然非常危险,我们得赶紧走。”
婷婷何尝不想救那些人呢?
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啊。
背后都是一个个幸福的家庭啊!
可她们怎么救?
她们现在连自救都成问题……
费雪杵着不动,婷婷拖着受伤的腿艰难转身,拽了她一下:“走吧,如果我们能早点出去……还能找到救援人员来救他们。”
这话唤醒了费雪,她抹了把泪,狠狠心转身扶住婷婷,“好!我们快点!争取早点找到
救援人员!回来救他们!”
婷婷点点头,可她没说的是——这片深山野林太大了,就算准备充足,走出去也得一天一夜。
何况现在她们受了伤,也丢了干粮和水,甚至连手机等一切行李都脱身而去。她虽然生在大山,长在大山,可也不能保证不迷路。
万一再遇上余震,或者更大的地震……
种种担忧都在心头,她不能说,只能佯装坚强地鼓励费雪,两人互相打气,在坑坑洼洼的丛林深处,艰难前行。
余震不断,消息很快传遍全国,各地救援力量火速集结,赶赴震区。
天黑了,两个女孩子吃了些浆果饱腹,找了块相对平坦的大石头,爬上去相依偎坐着。
树林里时不时会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发出,费雪吓得毛骨悚然,婷婷将她抱住,安慰说:“放心,这一片没有猛兽。”
“那……有没有毒蛇啊?”
“这会儿温度低,就算有,也不会半夜钻出来。”
“那有没有……”
费雪还要追问,婷婷打断她的话:“费雪,你能说说,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旅游吗?”
这个问题成功地转移了费雪的注意力,漆黑的夜色下,她眼前浮现出那张清俊儒雅的脸庞。
都到这
个时候了,谁还会在乎尊严面子呢?
她沉默了会儿,幽幽地说:“我很喜欢他,喜欢了很久,起初他不喜欢我……不对,也可能他早就喜欢我了,只是他不能表现出来。”
“为什么?他结婚成家了?”
“没有,但有未婚妻,可他的未婚妻是个植物人,昏睡了十几年——对了,他的未婚妻也是在地震中受伤,才成为植物人的,是那个女孩儿在地震中救了他,他作为报答,便一直照顾着那个女孩儿……”
费雪想着,反正睡不着,反正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知道,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婷婷显然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听得很入迷。
“你们真傻。既然彼此相爱,为什么要去设想还没发生的事?喜欢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