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在岳父面前恭恭敬敬的,被训了也毫无怨言,只是稍稍停顿片刻才说:“既然这样,那就让警方出面处理吧。”
见岳父等着他的下文,封墨言脸色稍厉,“梁家人早就不待见这个妹妹,现在不过是想吃人血馒头,如果让他们知道,这人血馒头并不好吃,甚至还是个烫手山芋,他们肯定会马上撇清关系。”
封墨言并非脑子秀逗了。
只是他不想在妻子随时可能生产的节骨眼上,再去徒生事端,所以拿钱摆平是最简单高效的办法。
既然岳父也是个极有原则的人,非常鄙视他这种“孬种”行为,那就还是按照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吧。
卓岳栾大致明白女婿的意思,点点头,脸色总算欣慰了点:“你去忙吧,早点把这些事处理好,小清这边有我照顾。”
“好,麻烦爸了。”
封墨言不舍地看了眼病房方向,虽然很想进去看妻子一眼,但还是忍住了。
中午吃饭时,他给千千打了电话。
“家里怎么样了?孩子奶奶的病情稳住了吗?”无法喊出那声“妈”,千千只好随着孩子们的身份称呼。
“嗯,情况还好,只是我爸这两天心脏也不舒服,没办法照顾我
妈,所以我还得在家里陪着。”
“不用去医院吗?”
“看过医生了,就是化疗后的副作用,也没什么好办法根治。我妈又不想住院,所以回来家里休养。”
不用面对面,封墨言的谎话信手拈来,都不带打草稿的。
“噢,这样啊……”千千应了句,心里依然有点疑惑——比如,婆婆明知她这边更需要人,怎么会霸占着儿子在家?
还比如,如果婆婆为她这个儿媳考虑,就应该跟她住在同一家医院,这样丈夫不就可以两边同时照顾了?
可这些话只在心里,她不好意思问出。
否则显得自己太不通情达理了,嘴上说着让丈夫去工作,不用一直在病房守着,可人家回去照顾生病的母亲分开半天,她又开始矫情。
这不是打自己脸嘛。
“行吧,那你就安心在家呆着,我这边挺好的,我爸在,你不用担心。还有,你等会儿看看有没有空去接孩子们,让他们过去陪陪奶奶。”
“好,谢谢你,老婆。”
听他这句由衷的感谢,千千心里的疑惑又消散了。
他对自己的爱,对这个家的付出,有目共睹。
何况爸爸在这边,他更不可能有半分二心。
想到
自己还曾怀疑过丈夫,千千心里有些愧疚,莫名地想要示好一下,于是扭捏了片刻,迟疑道:“那个……你要不要把手机给……妈,我跟她聊聊?”
封墨言敏锐地察觉到她转变了称呼,心里颇为意外。
可紧接着而来的,又有几分愧疚。
千千对他这么好,看在他的份上都愿意原谅敌对她多年的公婆,而他这会儿却想方设法地骗着她。
虽是善意的谎言,可终究是谎言。
“唔……她这会儿,刚睡着,不用了吧,你也多休息,别我不在就一直拿着手机。”他一边愧疚着,一边还得继续撒谎,心里别提多纠结了。
“好吧……”得知不用跟婆婆套近乎,献殷勤,千千也松了一口气。
挂断电话,封墨言落下手机,又斜靠回床上。
肩膀的疼断断续续,时轻时重。警方那边还在调查中,王城跟律师一直在跟他保持联系,弄得他也没法好好睡觉。
闭上眼,脑海里还会掠过梁杏凤去世的一幕,不甘心扬起的手,瞪大呆滞的眼,流满一地的血……
活到这个年纪,他是第一次直面这种血腥死人的场景,比他去年从六楼摔下来的惨状更有冲击力。
虽说是梁杏凤咎
由自取,可毕竟是一条人命,他闭上眼,心中默默祈祷——就算老天要报复,也报复在他身上好了,千万不要报应在孩子们身上……
————
稍晚一些时候,警方又请封墨言过去,询问了一些案情经过。
遗憾的是,安全通道没有安装监控。
所以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只能证明死者是自己去妇产科,自己携带着凶器,与封墨言发生了对峙。
虽然家仆可以作证,是死者先动手,他们不过是正当防卫。
可由于家仆的特殊身份,这个作证是否具有真实性,也有待考证。
如果要证明死者的确是死于意外自杀,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尸体解剖,可以从刀口形态、深度等细节处,判断出死亡时的具体情况。
可尸体解剖,需要家属同意才能进行。
于是警方不得不同梁家兄弟打交道。
“不行!人都死了,还要被你们剖开,造孽啊!医院到现在都没给我们一个说法,你们警察不去调查医院,却想着把我妹妹剖尸!”
“我老父亲还尸骨未寒呢!我们一夜之间痛失两名亲人,谁能理解这种悲痛!医院还推卸责任!警察同志,你们赶紧把医院领导抓起来,问问他
们到底有没有良心!”
梁家人吵起来,根本不配合,警察也没办法,一时间只能搁置。
封墨言这边,律师也在很积极地收集证据。
经过一番走访摸查,终于有了新发现……
“那位梁先生是凌晨一点多去世的,他的两个儿子是凌晨两点左右赶到医院,来了没多久,兄妹几人就吵吵起来。”
王城急声问:“他们吵什么?”
“好像是梁家兄长赶那位梁女士,让她走,说她丢人现眼什么的,骂得可难听了……梁女士很气愤,跟他们吵得很凶,后来就冲出病房……过了没多大会儿,就听说她人在抢救,然后……没救回来。”
另一名护士说:“我们当时以为她是想不开自寻短见呢,结果听说,是跟人冲突动刀子……梁女士看着就脾气不好,整个人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