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放心,我命大。”
“是啊,命大,所以你可劲儿地作吧。”
男人又笑了笑,抬手,朝她的脸。
她歪着头躲开,“你干嘛?”
刚醒就又不安分了?
“你的脸……睡歪了。”
什么?脸睡歪了?她这可是原生态原厂出品啊!没整过的,怎么会睡睡就歪了?
“有吗?怎么可能?”她赶紧捧着自己的脸好好摸摸,又起身去卫生间照镜子。
一看才明白,不是脸睡歪了,而是半边脸压出红印,还有衣服褶子的痕迹,看着确实像歪了些。
照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有些油,贴在头皮上,眼睛黑眼圈很重,眼角还有眼屎,皮肤也透着蜡黄……
这些日子的折腾,整个人从内而外散发着疲惫和憔悴。
真够丑的。
在卫生间里洗了把脸,看着被水打湿后更加油腻的头发,她皱皱眉满心抵触。
出去,封墨言还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那个……等会儿容姨会带着孩子们过来,顺便送些早餐来。上午就让孩子们陪着你吧,我回去洗漱下,去公司一趟,下午再过来。”
她这一趟出差,总部那边有许多公务需要跟这边沟通协调。
因为空难,已经耽误几天了。
男人听闻皱皱眉,“你不休息几天吗?工作放一放也没关系的。”
“没事,我还好……”
封墨言盯着她,总觉得她变了,可具体是哪儿变了,也说不出来。
就觉得……她对自己温柔耐心了许多。
“千千……你,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入院,内疚自责,所以才对我……这么和颜悦色的?”想了想,也只可能是这个原因了。
杨千语没想到自己的态度变化这么明显,他转眼就看出了?
虽然心底里,她的确是打算忘掉过去,试着重新开始。
可面上,她却做不到那么爽快洒脱。
人嘛,都好面子的。
“我对你和颜悦色了吗?”她奇怪地反问回去,又自我审视,“我对你不一直都是这样?”
“不是,你以前连正眼看我都不屑。”
“……”这话,倒也是事实。
可她总得给自己找个台阶。
“你也说了,昨晚你入院,我内疚自责,好在你有惊无险,不然我欠着你的人情,这辈子都还不掉了。”
好吧,果然是这样。
封墨言还以为,她是突然想通了呢。
“其实……你不必内疚自责,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就算丢了性命,也跟你无关。”他脸色忽而淡漠了些,略带着一些火气,说出这话。
杨千语走到床边,同样淡淡回应:“话虽这么说,可外界不这么想,真若是那样,所有人都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你,你父母肯定会来找我索命。”
话不投机,封墨言突然沉默,连眼眸都阖上。
他想要的,不是内疚,不是自责,不是赎罪式的施舍……
杨千语看着他突来的怒气,大致也明白是为何故,张了张嘴,本想解释句什么,可最终也沉默了。
这份别扭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孩子们到来。
“妈妈!”看到爸爸妈妈,三小只争先恐后地冲过来。
杨千语从回来到现在,都没洗漱,自然也没换衣服,本不想抱孩子们的,可小孩子哪里懂得这些,扑上来就将她团团围住。
“妈妈,你可算回来了!我昨晚做梦还梦到你呢!”希希嘟着嘴巴说道。
小宙:“妈妈,你回来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呢?这样我们可以去机场接你啊!”
小宇:“妈妈,你生病好了吗?还有不舒服吗?”
果然,还是老大最贴心懂事。
“宝贝别担心,妈妈生病好了。昨晚回来已经是半夜,就没打扰宝贝们。再加上,爸爸又来医院,妈妈需要照顾他,只好再次不告而别啦!”
希希搂着妈妈的脖子,像模像样地说:“那好吧,原谅妈妈了!”
话一说完,看向病床那边,小嗓音很无奈地道:“爸爸,你怎么又住院啦!你比希希住院还多哦!”
终于被孩子们关注到的封先生,委屈一笑:“我以为你们眼里只有妈妈,没看见爸爸呢。”
“那怎么会呢,爸爸你这么大个儿,我们又不瞎。”
说到“瞎”这个字,三小只突然想起什么,跑到床边朝他摆摆手。
小宇:“爸爸,你的眼睛真能看见我们了吗?”
小宙:“爸爸,你认得我是谁不?”
希希:“爸爸,这是几?”说完,可可爱爱的小手指伸出一根来。
封墨言想笑,奈何一笑伤口就痛,五脏六腑便剧烈抗议,于是只能辛苦忍着。
一把握住女儿胖乎绵软的小手,又看向眼巴巴望着他的两个儿子,男人低声温温柔柔地说:“这是1,爸爸的眼睛好了,能看到宝贝们了。希希很漂亮,很可爱,像妈妈多一些。你是哥哥,对不对,最像我了。弟弟胖一些,是爸爸妈妈的五官结合——爸爸没说错吧?”
小宙大声道:“不!爸爸说错了!”
“嗯?错了?”
“我才不是胖呢!我这是强壮!以后可以保护妈妈的!”他一边强调,一边举手握了个拳头。
杨千语听着儿子暖心窝的话,忍不住低头浅笑。
大儿子成熟懂事,小儿子嘴甜会哄,她这人生,别无所求啊!
这边笑闹着,另一边,容姨已经将早餐全都摆好了。
“太太,用餐吧。”
“嗯,麻烦容姨了。”
杨千语看向床榻那边跟孩子们说说笑笑的男人,问他:“饿不饿?先喝点粥吧。”
封墨言看向她,快张口时想到刚才莫名的冷战,脸色又落下来:“你先吃吧,不用管我。”
杨千语一听这话,神色也僵了几分。
她辛辛苦苦在这儿陪了一夜,就因为早上两句话说的不合他心意,这就气上了?
到底是不是男人?有没有点度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