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千语回到病房,见希希正睡着,取了手机和包包,走过去在女儿额头轻轻一吻,转身准备离开。
不料,还没走到门口,病房门被人推开。
封墨言长身玉立,周身携带着一股子清冷,站在那里。
她瞥了眼,视而不见,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不听我解释下?”男人突然开口,语调低沉。
杨千语停住,头也不回,“你觉得解释有用?”
当初她被污蔑了那么多次,每次都解释了,可谁信过?
封墨言转过身来,与她面对面,显然也明白她这句话暗示着什么。
刚一路匆匆赶回,他在路上就想着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也打电话问过宫北泽。
那家伙给了八个字“坦诚相待,推心置腹”。
他听完皱眉,不以为然,可此时看到这个女人,心里的高傲矜持瞬间烟消云散。
从昨晚到今天中午,他也感觉到两人间氛围的变化了。
本以为继续下去,这女人能回心转意。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杨采月,竟突然找到了板上钉钉的证据!
现在好了,前功尽弃。
思绪飘飞了一会儿,很快拉回,他目光沉沉地凝睇着女人黯然垂落的眼眸,突然说:“你现在还愿意解释当年种种吗?”
杨千语大吃一惊,回眸盯着他,眸光极其诧异。
“你没听错,就是解释当年那些事——爷爷的书房为什么会有你的手镯,被盗的商业机密怎么恰好出现在你父亲公司的项目书里,还有诗雯坠海,你跟我母亲大打出手等等所有的事。”
杨千语听他一一细数,心里又冷笑起来。
他记得这么清楚,真是难为了。
“只有不信任,才想要对方解释吧?”女人淡淡回应。
如果足够信任,还需要多此一举吗?
足够信任,就会毫无顾虑地站在她这边,抵御封家的谩骂指责,甚至为了她跟家人对抗。
可他没有。
封墨言说出这话,已经是自认为很有诚意的妥协退让了。
他以为这女人早就等着这一天,等着重新跟他解释,化解两人间的误会与仇怨。
可她却满怀嘲讽地这样回他。
意思是,他不信任,没有维护。
两人间又沉默下来,杨千语别开脸去,封墨言却一直定定地瞧着她。
考虑到女儿还在睡觉,不便受扰,他抬手牵住女人的腕子,“你跟我来。”
杨千语皱眉挣扎,出了门低声呵斥:“你放开我!封墨言,我们之间早就一刀两断了!时隔这么多年,你何必再问那些陈芝麻乱谷子的事?”
就算问清楚又如何?
封家那些人对她的反感与厌恶早已是生理本能。
就算能证明那些事不是她做的,她是被冤枉的,难道以徐红跟封诗雯那种性子,还会跟她道歉吗?
她们不会。
只会更加恨她。
因为她们不喜欢她,才会设计那些圈套嫁祸给她,离间她跟封墨言的感情。
如果被发现她们才是主谋,那名誉颜面何在?
到时候,她们不会怪自己的亲儿子,亲哥哥,只会更加恨她这个外人。
都说不被家人祝福的婚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她已经尝试过一遍,不想再尝试了。
所以就让那些误会延续着吧。
这辈子,她没想跟封墨言合好,也不想再跟封家有任何牵扯。
又何必多费口舌再去提那些陈年往事呢?
说来,她还要感谢杨采月。
若不是她今天闹的这一出,她差点就沦陷在封墨言的糖衣炮弹里了。
可不管她怎么挣扎,封墨言都没有放手,硬是拖着她上了楼顶天台。
太阳很大,热浪袭人,她刚被男人拉上去就挣脱了手,转身便走,“晒死了,我没工夫陪你发疯!”
可封墨言直接一把抱住她,俊脸埋在她肩头就吐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
杨千语心一震,愣住了,连反抗挣扎都忘记。
她没听错吧?
封墨言这种人,居然会说对不起,居然跟她说对不起?
感受到怀里女人的错愕,封墨言趁着这股子冲动,心一横,继续道:“我是真心诚意跟你道歉的,过去的事,你若不想提,那就不提了。”
杨千语被他紧紧抱着,身高差距使得她不得不高抬着脸。
眼眶湿润,泪水止不住从两边眼角滑落,钻入鬓间的发丛中。
心脏颤抖起来,那些封存已久的委屈、怨气甚至恨意、怒气,全都从破裂的缝隙中散出。
她深吸了口气,在男人肩头讥诮地问:“你一句对不起,就想抹平我这些年所受的苦?所受的痛?”
封墨言放开她,双手握着她的肩。
看到她眼眶中隐隐闪烁的泪,男人心里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皱眉问:“那你想我怎么做?”
他问出这话,的确是有诚意了。
可对杨千语来说,太迟了……
不敢去迎视他的眼眸,女人低垂着头,一手抬起,拨开他握在肩侧的大掌。
“封墨言,如果你真心知道错了,有心补偿我,那就把希希给我吧。我此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把希希养在身边。”
说到最后,她还是抬眸看向男人,低低沉沉又轻缓地祈求:“可以吗?”
见她心如磐石,封墨言脸上的期盼也渐渐凋零。
主动松开落在她肩侧的另一只手,男人转过身去,语调也冷硬了几分,“我辛辛苦苦养了四年多,朝夕相处,她早已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知道我为她熬了多少个通宵,操了多少次心?现在终于……她的病就要全部治好了,以后我可以稍稍放心一些,可以看着她无忧无虑地过回正常人的生活,我也终于能完完全全地体会到做父亲的喜悦时——”
“你却要我把她还给你?”
封墨言笑了,满眼讥讽凉薄。
“杨千语,你怀她才六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