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院长出事的前几分钟,她还在跟我发微信,她把宝宝们的袜子和手套都织好了,拍了照片发给我,还让我晚上放学过来医院带走。”
方缇紧紧地抓着宴知淮的手,仿佛在努力说服他,“我能感觉得到她当时的心情很不错,真的!她不可能突然就无缘无故坠楼的!你相信我!”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
宴知淮轻轻搂着她的肩膀,安抚她激动的情绪,“我们给警方一些时间,如果这其中当真有人做了什么,从而导致了陈院长身亡,我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缇缇,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相信你……”方缇埋头靠在他怀里,泪水无声地坠落下来。
接下来两天,方缇都在医院好好修养身体。
她时刻提醒自己的肚子里还有宝宝,不能因为自己的情绪伤害到他们,所以这两天她努力不去想陈院长,好好吃饭,按时睡觉。
直到陈院长出殡这一天。
方缇穿了一身黑色,跟随宴知淮前往殡仪馆。
此时的陈院长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身上脸上都没有了那些狰狞可怖的血迹,安详地躺在棺中,仿佛只是暂时睡着了。
方缇一开始还能勉强控制情绪,但是当看到陈院长被抬走的一瞬,泪水还是没忍住决堤而下。
她终于意识到,陈院长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她红肿着眼睛,眼睁睁望着棺椁被放入车中,送往火葬场,哭得泣不成声。
今天来送陈院长的人有很多,绝大多数都是从福利院出来的,甚至还有不少是小时候欺负过她的。只是他们的脸上都褪去了稚嫩,已然换上成熟与稳重,眼中都带着哀伤与不舍。
方缇用朦胧的泪眼环顾了一圈四周。
“你在找什么?”宴知淮走过来,轻揽着她瘦削的肩膀。
方缇抬起头来,望着他:“天佑哥呢?他不来送送陈院长吗?”
她这才想起来,自从陈院长出事后,她好像就没见到过天佑哥。
宴知淮眼神黯了黯,嗓音喑哑:“他来不了。”
“为什么?”方缇一愣。
……
回到医院。
方缇来到宴知淮所说的病房前,迟疑了一下,走了进去。
意外的是,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一脸失神地坐在椅子上的郑迥儿。
听到脚步声,郑迥儿慢慢地回过头,看到方缇,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你来了。”
方缇看了一眼她肿得像两颗核桃的眼睛,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半天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来看看天佑哥。”
她转头望向病床。
天佑躺在病床上,满身都是各种各样的仪器,脸上还戴了氧气罩,正陷入深深的沉睡当中。
宴知淮说,自从那天亲眼目睹了陈院长坠楼,天佑吐了一口血之后就昏迷了过去,到现在都没有再醒过来。
“天佑哥,他这中间都没有醒过一次吗?”
郑迥儿摇了摇头,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医生说,他可能是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说着,她不由用手掌捂住脸,哽咽了一声,“我知道要接受陈院长去世的事实很难很痛苦,但是他也不能拿着自己的身体继续逃避下去啊,也不想想我每天有多担心他……自私的家伙,大坏蛋!”
方缇的眼睛里又氤氲起一层泪雾。
她蹲下来,握了握天佑的手,哑声道:“天佑哥,陈院长一向最放心不下你了,如果她在天有灵看到你这样折磨你自己,她一定会很难过的。为了你自己,为了所有关心你的人,为了在上面看着你的陈院长,早日醒过来,好不好?”
然而,床上的男人依旧一动不动,一丁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看着他这个模样,方缇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明明一切都还好好的,她前一刻还在跟陈院长在聊天开玩笑的,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变样了呢?
方缇来到陈院长之前住的病房。
这里因为还在查证中,房内的布置都没有动过,一切如旧。
仿佛,陈院长还在,只是暂时出去溜达了,下一刻就会推开房门进来,冲她温柔地笑开:“阿缇,你来了?”
方缇怔怔地望着门口,恍惚中似乎真的看到了陈院长,不禁勾了勾唇。
然而下一秒,幻象破灭,门口再次恢复了原本空荡的模样,哪里还有陈院长的身影?
方缇的心仿佛也跟着空了一块。
太不真实了,她到现在都还觉得一切都像在做梦,根本不敢相信陈院长永远离开了。
方缇来到桌前,上面放着一个小盒。
她忍不住动手打开,当看到上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一堆小袜子小手套时,情绪再次崩溃,她抱着小盒子蹲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
抱着小盒子回到自己的病房,方缇坐在病床上发呆。
等宴知淮过来时,她的情绪已经平静了许多。
她抬头,直直地望向身形挺拔的男人,“关于陈院长的事,现在查得怎么样了?”
宴知淮见她眼神执着,知道她是一定要亲自跟进此事,索性也没有隐瞒她。
“此事有人为插手的痕迹,因为当天陈院长病房附近的监控都遭到了破坏,根本没法知道那天她病房的具体情况。”
方缇握紧手掌,眸底满是寒意,“越是如此,越是表明此事有蹊跷!”
“我也是这样想的。”宴知淮点头,“所以我让顾沉把医院所有的监控录像都调取了出来,结果……监控拍摄到,在陈院长坠楼半个小时前,容芸进入医院的身影。”
“……什么?”方缇脸色一变,整个人如遭雷击。
“我让顾沉查了当天所有的就诊病人,并没有容芸的记录,所以,她不是来看病的,而且她也没有任何亲属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