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船一事渐渐淡化,大家都十分默契的不再提及,毕竟谁也不想每日都为了什么阴谋诡计,什么妖魔鬼怪,大伤脑筋。
忧愁是会传染的,所以前些时日观里充斥着叹息声。师父一句,徒弟一句,亏得大师兄不在山上,不然三人哀声不断,哪儿像道观,而更似灵堂!
小天岚的光头都黯淡了...
......
黄昏,老道和小天岚在西山崖上观景,远处云雾金辉橙黄,是水洗的残阳掉了颜色,好个假货奸商!雾下山林青黑幽寂,全无白天热闹景象。
“对呀,谁不回家吃晚饭呢?”小天岚双手捧脸,坐在石锁上左摇右晃。
而师父则坐在稍后的蒲团望向远方......
石锁自那日被师父从大师兄那提上山来,就放置在西山崖上。石头有一股肃杀之意,浑然天成,无法消弭。置于山顶数月,风吹雨打,日晒夜晾,那肃杀之意反而更加强烈具象。借助此石磨练心性,事半功倍。于是小天岚将其打磨成了专属座位,还为此起了名字—山风。无论是晨间引灵还是打坐修行皆不离此石。小天岚将山风当作宝物,想着自己要以爱感化石头,将来有机会学习茅山派的炼灵手法。将山风,同那印章似的天元石皆练成自己的灵宝。这方印章,该刻什么字呢?再等等吧,多认识几个字的时候再说!小天岚想着,自己五岁半,现在似乎还是个文盲。
老道问‘山风’作何解?
小天岚说自己会写的第一个字就是自己的名字里的’岚‘字,于是取岚作字解,为山风!
老道觉得很好。当日为小徒弟取岚字,是恰逢拂晓之时林间雾起且孩童命途如雾。而岚表示山间林雾。现在想来,岚应该作解山下清风,或山下春风。才更符合小徒弟万物灵的意相。阴差阳错,但弄拙成巧!
山为风助,风为山支。岂不恰好对应了门下二徒?大师兄心性稳重如山,体格亦如山,小师弟内心细腻,润如春风,待其成人以后,这般身姿相貌岂不更像玉面郎君,如沐清风?
但老道未曾想过,道家堪名的相术,字,揭示的将是二徒命运。天岚.....潮风.....
......
老道曾问过大汉此石从何而来,大汉说来自井儿沟渡口的石台。这才恍然大悟,就说为何如此熟悉。
大汉道:“说来也怪,去年夏天,夜半闲来无事,在无定河边周游。行至渡口石台,隐约间有金铁交杂碰撞之音,俯身细听,竟是来自脚下的石台。往日虽觉得这井儿沟渡口和山阴渡口石台奇异。但并未在意,毕竟天地间鬼斧神工,无奇不有。如今偶遇,便寻思一探究竟。猛扎水底,发现此石水下部分光滑如镜,浸水多年却无半点青苔。只有巨石东侧稍有碎裂,见此异状,便将碎石捡了回来。这石头充斥的肃杀之意,可侵袭皮骨筋肉,对炼体颇有奇效。于是做成了一石墩,一石锁。”
“不然寻常石锁,石墩如何能拿得出手孝敬您老人家!”
老道无语,就算这石料有奇异之处,也仅此而已了,说不定是常年浸润无定河水,才有此意。无定河是有名的古战场,有异状不足为奇。
“这就是你拿这石头当拜师礼的原因?这就拿的出手了?不一样寒碜....."
大汉讪笑......
.......
小天岚想在天元石上刻字的渴望越来越强烈,手中把玩这那方‘印章’,对着夕阳,爱不释手。
“真好看啊,不刻字怎么能知道是我的?被人捡了去怎么办!”小天岚心想,转头对师傅说到:“师父,你不会是文盲吧!”
老道一吹胡子:“啥?你师父我博古通今,学识渊博,跟文盲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你在说什么?”
“那你为啥半年多来,就教我写过咱仨的名字?”
“之前的经络学和腧穴学,你也只是口述,给我看图。并未教过我写字!但是我竟然能记住。”小天岚也发现了,自己的记忆力似乎真的很好欸,虽然写不出来,但是能记住,能说出来。
“这不是怕你太小,不想给你太大负担!”老道揶揄
“师父,你瞧不起谁呢!你教我!我要学很多的字,找出想要刻在印章上的那一个!”小天岚握住天元石,在师父面前晃了晃
老道士晃神,记起了这一方天元石:“也不知道那个半大姑娘怎么样了,天灾人祸,受伤的总是苍生,苦了这些半大的孩子欸。”
若小女孩以后是一个普通人,那三枚木钱足以保其一生平安。但若小女孩因缘际会,成为山上之人,将来恐还会再见。这木钱就作一缘。道家虽然可修行命相卜之术,但缘分讲究的是天注定,以己之力造缘,往往会阴差阳错,形成孽缘。所以那日没有过多干涉,如何发展,自行其道。这就是天理,万物有道,顺其自然......
“行啊,那明天起,我就教你写字。师父不是吹,自幼在学堂里写字就好看,在师兄弟里也总是能拔的头筹。甚至有人不愿万里来向你师父我求字!”老道抚须,一派得意。
“师父,我们养了一只牛哦。”小道暗讽
“养什么牛?一只马还不够?稍不注意就吃我六道木叶。再来只牛,你要我辛苦培育的这些圣树死光不成?”老道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以为小天岚想再养一只牛
小天岚手扶额头,觉得师父的智商堪忧。
“师父,我说的是吹牛!”
.......
片刻,夕阳彻底被远山吃掉,老道站起身来招呼小徒弟回去吃饭了。一提起吃,小天岚突然觉得先当一会文盲也没有关系,反正天元石又不能长腿。
饭桌上,小天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