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好问题,也是我们需要认真对待的一个问题。”陈富贵笑着说道。
“为啥这么说呢?因为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我们葫芦大队的问题,更不是我们光明公社的问题。”
“前些日子就有人告我的状,说我在家里边大吃二喝。这个我得承认啊,我就好一口吃喝。”
这名提问的记者皱了皱眉。
陈富贵现在的回答似是而非,好像又开始兜圈子的东扯西扯。
他刚想开口再次提问,前边的陈富贵却摆了摆手。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一个字,穷。都是穷闹的,有钱能吃饱,谁愿意欠账过日子?”陈富贵笑着说道。
“所以我们在动脑筋、在想办法,我们搞了大棚种植韭菜。这些韭菜要是能长好了,将来是不是就能够让我们的收入增加呢?”
“收入增加了,是不是就能够把欠生产队的帐给还上?是不是就能够真正实现吃高粱米的自由呢?”
“陈富贵同志,你的意思是不是说要等到大棚的韭菜换成了钱之后,靠这些集体经济赚的钱,平了社员们欠生产队的帐?”
这名记者打断了陈富贵的话。
陈富贵笑着点了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但是也不完全是。”
“陈富贵同志,可是我觉得既然欠了钱,在有钱的情况下,是不是就应该先还上才对?”这名记者又接着问道。
“当然了啊,这个是必须的。”陈富贵再次点头。
“我知道你想问的是啥,在怀疑我是不是有故意拖欠生产队欠账的想法。其实这也源于啥呢,源于你对我们农村经济发展建设和工作流程的一个不了解。”
“咱们到了年底都会核算分值,核算完分值之后,再根据这些分值核算口粮和分粮。不能饿死人啊,所以工分少的人家里边该给的粮也得给。”
“今年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生产队的人轮流到外边去做工,多多少少都赚了一些钱。所以这个帐该怎么算,是要在今年核算完分值之后才能够计算。”
“你可能又要说这个跟提前还账好像不发生关系,那是因为你钻了牛角尖。这个帐牵扯的不是我一个人,而是有很多人。”
“如果我提前还上,让别的社员们都跟着着急啊?有钱谁不想把帐给还上,轻轻松松的做人呢?”
“事情不是那么做的,不管干啥都得有章法。我也相信,在我们水生队长的带领下,我们葫芦大队的全体社员,就算是今年还不清,明年也能还清。”
“大家伙说一说,是不是?”
“是,富贵说得对,谁愿意欠账过日子啊。”
“就是,咱们现在的日子慢慢好过了,才不会欠账过日子呢。”
“我们生产队,还给上学的娃娃们管中午饭呢。”
“你不懂,你就别瞎掺和我们葫芦大队的事。”
……
陈富贵的话,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让葫芦大队的社员们很愤慨。
那位记者同志呢?现在就有些尴尬了。
因为这里边的东西他确实不了解,只是通过自己获得的一些消息分析出来的。
陈富贵能赚钱、有钱,天天喝酒吃肉、出门骑侉斗子,但是他就不还生产队的钱。
等大家伙议论了一会儿后,陈富贵摆了摆手,现场又变得安静下来。
“该提问咱们还得提问,包括这次的高考我们林场给了多大的支持,还有为了我们大队的大棚,上级领导给了多大的支持,这些都是可以提问的。”陈富贵笑着说道。
他这么清晰的提醒,这些记者们哪能听不明白咋回事?
就算是有些人还想问一些其余方面的问题,现在也得暂时搁置一下,得把林场和上级领导部门的作用凸显一下才行啊。
在人群外不远处看着的乔老爷子笑着点了点头,“这小子啊,可是忒能借力使力了。”
“老领导,您给我说说呗,我刚刚好像有些看明白了,又没有看明白。”马国昌赶忙问道。
“就说刚刚这位记者,我都恨不得跟他好好论一论。要说别人可能,我富贵兄弟绝对不是那样的人。”
“给葫芦大队做了多少的事?也没说哪怕要上一分钱、两分钱的回报,反倒还自掏腰包的添了不少。”
“这也就是富贵兄弟脾气好……嗯……,现在还是比较好的。要是换成我,我都得跟那个记者好好问问,到底是啥居心。”
刚刚好悬没说秃噜嘴,陈富贵的这个脾气啊,还真不能“好”来形容。
分对谁,顶多是偶尔好。
“小马啊,不管看啥问题,都不能流于表面。”乔老爷子笑着说道。
“你以为富贵浪费了那么多的吐沫星子,就是为了把自己为啥不还钱的事情给讲清楚吗?可不是那么回事。”
“你看看现在葫芦大队这些社员们的情绪,多么激动?其实就是这小子借力打力,有意引导的。”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要怎么做,但是肯定是跟偿还欠生产队的债有些关系 。这小子啊,有时候我都看不透他。”
“呃……,老爷子,真的假的?这个债……,说心里话,好像没有多少社员能心甘情愿的还吧?”马国昌小心翼翼的问道。
“所以富贵说了,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也不是葫芦大队和光明公社的问题。归根结底就一个字,穷。”乔老爷子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时候能够让农民兄弟真真正正的富起来,什么时候这个帐才好还。要不然就是年年欠,越欠越多。”
“现在我都很好奇,他到底要用什么样的法子,把这些钱从社员们的口袋里掏出来。好像有些不容易,穷怕了啊。”
马国昌点了点头,他也很好奇。
因为这个债,属于大呼隆的债,很多人心中的想法就是先欠着吧。